裴溪亭的表情裂开了,说:“你故意耍我。”
“哪有?”宗随泱轻笑,“我以为你要过了午膳点才起来,两相比较,这就算是醒得早了。”
裴溪亭无力反驳,说:“你昨晚说今早要陪我多睡会儿啊,我以为你会叫我起来用早膳。”
“看你睡得呼噜呼噜的,便没叫你。”宗随泱说,“小大王先前倒是偷偷摸摸进来转了一圈,想让你陪它玩球,我让它去找鹭儿了。”
裴溪亭待会儿还要扎针,确实暂时没空陪小大王玩,闻言说:“那起床吧。”
宗随泱点头,先行起床洗漱,等裴溪亭磨磨蹭蹭地洗漱完毕,他便端着一小碗润喉的汤过去,让裴溪亭咕噜完。
“先施针,好了就差不多该用午膳了。”宗随泱接过空碗。
裴溪亭表示一切都听领导的。
俄顷,许御医提着药箱来了,先照例询问裴溪亭的症状是否有所变化,随后请他躺平,开始施针。
宗随泱早已让人把劄子搬过来,见状吩咐关上殿门,别叫风刮进来。
殿内燃着清香,一时安静极了,宗随泱坐在床边的躺椅上翻阅劄子,眼神落在密密麻麻的黑字上,不知怎么就出现了重影。他出了神,抬眼看向趴在床上的人,裸着上半身,雪白修长的一条。
裴溪亭若有所觉,却碍于许御医在这里,没有拆穿。那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喜欢在腰上停留。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思绪纷纷,莫名就想起宗随泱握着他的腰,凶猛冲撞的时候了。
许御医眼尖地发现裴文书的侧脸越来越红,心说该不会是发热了吧?立刻去摸他的脉,哎哟,这心跳怎么会这么——
突然,许御医灵光一现,反应了过来,手上一颤,就把裴溪亭的手腕放回原位。
嘿,年轻人,就是躁动!
许御医不敢乱看乱想,将自己当成看不见听不见的,就这么夹在小两口中间认真地做完了本职工作,行礼告退了。
宗随泱起身走到床边,帮裴溪亭穿好里衣,裹上外袍。今日不出门,裴溪亭踩着双布鞋,起身压在宗随泱背上,说:“起飞。”
宗随泱背着他去了外面,放在圆桌边。宫人旋即布膳,饭菜点心,不见丝毫辣色。
裴溪亭微微一笑,但也无话可说,拿起勺子吃了口鱼羹。
宗随泱看了裴溪亭一眼,说:“我待会儿要出去,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出去吹风。”
“噢。”裴溪亭随口道,“你要背着我去哪里?”
宗随泱说:“宁王府。”
裴溪亭闻言掀了掀眼皮,原先他们本以为除了霍月,宗桉还和另一伙反逆有联系,可李不言入狱后却否认了此事。
事到如今,李不言和宗桉总归是没有活路的,他完全没有必要撒谎。那么,既然宗桉背后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挖掘,那也就不必再留着他钓鱼了。
难怪昨夜宫宴,宗桉缺席了。
宗随泱见裴溪亭若有所思,便说:“怎么?你觉得不好?”
“没有啊。”裴溪亭下意识地回答,待抬眼对上宗随泱打量的目光,不由失笑,“我和宗桉都没说过几句话,我管他呢。”
宗桉当初曾数次派遣人盯裴溪亭的梢,虽然没有做什么,但摆明了对裴溪亭很感兴趣。宗随泱微微垂眼,说:“我是去探望宁王妃的,她接受不了事实,晕了过去。”
这句话是说宗桉已经被处置了?裴溪亭愣了愣,但也没什么情绪。
虽说兄弟阋墙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宗桉是宁王府的儿子,他勾结反逆意图谋害世子,传出去宁王府怕是尴尬得很。宗随泱低调处此事,是卖宁王府一个面子,保他们的颜面,也将此事止于宗桉。
“好歹宗桉是她一手养大的,养子要杀亲子,还是她亲自把人凑到一堆的,她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裴溪亭给宗随泱夹了块鱼肉,轻声说,“先吃饭吧,别放凉了。”
宗随泱“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用膳了。
小大王跑了进来,凑到裴溪亭腿边,把不知从哪儿咬的小橙花放在裴溪亭腿上。
它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有一次还把裴溪亭精心栽种的红山茶咬断,被裴溪亭狠狠地揉搓了几下,估计是明白了不能乱咬,此后再没有摧残裴溪亭的花,只是去摧残别地的。
裴溪亭拿起那朵小花,用剪刀把枝修剪得短了点,随手别在耳朵上,凑近了问小大王,“好不好看?”
小大王趁机蹭了蹭他的脸,还鬼鬼祟祟地偏头看向宗随泱,和沉默看着他们的宗随泱来了个对视。
“!”小大王一个原地转弯,撒丫子溜了出去,差点把走到廊口的俞梢云撞飞。
俞梢云凌空后翻躲避开来,转头见小大王把他早上堆的雪人撞得魂飞魄散,不禁可惜地吸了口气。
待用完午膳,宗随泱收拾好自己,就要出门了。裴溪亭抱着斗篷给他披上,说:“早些回来。”
宗随泱摸了摸他的脸,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