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觉着倒也是这个道,就想着等这些人纠结踌躇决断了,他等着看好戏。
这时,马车突然顿了顿,裴溪亭抬眼,说:“何事?”
“有人。”元芳平静的声音隔着车门响起,“别出来。”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一瞬间,裴溪亭就听到了兵器交锋的声响。
梅绣凑了过来,将下巴压在裴溪亭头顶,两人偷偷摸摸地推开一点窗缝,观察外头的情况。
和元芳对峙的赫然是许久不见的胖瘦组合,趁着还没开打,裴溪亭说:“打个赌吧,几回合拿下。”
“这是野路子啊。”梅绣观察着胖瘦组合的招式,微微思索,“十回合吧,毕竟一对二,而且这俩配合很默契。”
“我赌最多五个回合。”裴溪亭说,“小赌怡情,就五百两吧。”
“我知道,你这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雇来的朋友武功很好,但是你不要这么——”梅绣的话戛然而止,他只是眼前一花,再一看,那个胖子就被一脚踹跪在雪中,被自己的刀拦住脖子了。
“唉。”裴溪亭伸手。
梅绣合上下巴,从兜里摸出银票放到裴溪亭手里。
“为何跟车?”元芳握着胖子的手,那力道不容反抗,只见刀锋缓慢地往里近了一分,勒出一条血痕,“不说就死。”
“等等!”独眼龙厉声喝止,对上元芳平淡的目光,心中震惊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嘴上嗫嚅一下,“我们想见门主!”
“门主是谁?”梅绣问。
裴溪亭挑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我们知道,这是裴溪亭的马车。”独眼龙说,“我们也知道,他现在是东宫文书,所以想把他绑了,和东宫谈条件!”
梅绣说:“这不傻子吗?”
“体谅一下吧,他们看着就不大聪明的样子。”裴溪亭推开半扇窗,对独眼龙抬了下下巴,“喂,李不言你们是见不到了。”
独眼龙往马车靠近,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落在马车前,正是宗随泱先前派遣给裴溪亭的那两名近卫之一。
他拔出半截刀,说:“止步。”
独眼龙看了眼胖子,只得止步。胖子嘶声说:“门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知道救不了他,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是见不到的,但是,你们可以陪他一起死。”裴溪亭淡声说,“你们也曾参与争抢四宝,不是吗?到了官府的地界,你以为你们还能全身而退?”
“也不是不行!”独眼龙说。
胖子也默认了。
“倒是知恩图报,但李不言在邺京现身,却没有让你们随行,不就是不想让你们命丧于此吗?”裴溪亭说,“自己想想吧。芳,走吧。”
元芳松开胖子握刀的手腕,脚步轻渺地回到马车上。
裴溪亭正要关上车窗,却见那胖子猛地跪了下来,拱手道:“第一回见时,我们兄弟对裴文书多有不敬,请裴文书海涵!您若心里有气,我们兄弟任凭打杀!”
说罢,就“哐哐哐”磕了三个头。
积雪飞扬,胖子双眼通红,恳切道:“我们不怕死,只想送门主一程,求裴文书慈悲!”
独眼龙也跪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磕头,那速度那力道,梅绣都怕他们把脑浆摇匀了。
“别心软。”梅绣轻声说,“他们是反逆一党,不被肃清已然是殿下施恩,你若真带他们去见那什么门主,殿下会怎么想?”
“李不言被下了死囚,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不会帮也帮不了你们。”裴溪亭看着两人,顿了顿,“但你们书信一封,我可以代为转交。”
独眼龙停下来,摇摇晃晃地直起上半身,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转而看向裴溪亭,说:“可我们……不会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