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大皇子,陛下那边……”“父皇那儿自然有我去交代,你们滚吧。”他一拂袖,不再做过多解释,又转身查看谢厌七的情况,只剩一口气了,那颗丹药虽能续命,可不能治疗其根本,若想救他一命,只能……侧眸发现嫪龟还在原地,他没好气地瞪了过来,嫪龟回过神,唤回了自己的人,朝他拱了拱手,拿着古盘回去了。“大皇子……”张不问刚想说什么,却见头顶忽地飞来一只鬼鹫,体型巨大,双翼展翅,几乎挡住了一大片天色。大皇子脸色陡然一变。“不好,这是阎王殿的鬼鹫,专食将死之人的皮肉,要立刻带小七离开这儿!”他说着,也不顾谢厌七身上的肮脏,将昏迷地他扶着走到了那枯败的树桩坐下,喘了几口气,人却走到了另一边。张不问接过他的手扶住谢厌七,笑意不达眼底,沉眸盯着他的动作。似有顾虑道,“他需要疗伤,但眼下金城局势……”大皇子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而下一刻,树桩中央下陷一个黑洞,出现了一个地道,张不问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他把谢厌七推了进去。眼看着他还要来推自己的张不问:“……”他手一抬,“不必,在下自己来。”说着,大皇子取下腰间玉佩,塞到他的掌心,“虽从未见过先生,但凭先生将小七送到悬武门,孤便猜测先生良善,谢家清白一生,却独独只剩下他,孤恳请先生,将他送至木城,用这枚玉佩,找到城主,他欠孤一次救命之恩,不会不应的。”张不问盯着掌心的玉佩,只觉格外灼热。他沉着眸盯着他一瞬,继而点头,“大皇子此举,恐会让自己之前的努力毁于一旦,但结果如何,皆在你之手,大皇子只要尊崇本心,结果必不会让你失望。”话落,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地道之中。大皇子目送他们离开,关掉机关,可在站起身时,却被四面八方的刀剑架在颈侧。嫪龟弓着背,抚摸着古盘走上前来。似笑非笑道,“臣在金城十余载,竟从未见过这个地道。”“奉陛下之命,将大皇子幽禁东宫,无召不得出!”金袋四面八方的沟壑让张不问不禁叹了口气,他走到最低处,瞥见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厌七。伸出脚微微踢了两下,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认命般地撸起袖子,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根绳子,将他的右手和他的左手绑在一起。嘴里还有些自嘲的呢喃,“我只是方便逃跑。”他利落地打了个结,开始寻找出口。这地道黑暗,他将他扶起来,谢厌七依旧没醒,他身上的伤口仍旧在流血,可张不问没多余的时间替他处理。眼下虽来到地道,但很显然依旧是在金城。那被唤作嫪龟的人,手中器法古怪,能够识人探物,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这地道不知通往何处,他扶着谢厌七,一步一步地往有亮光的出口走,这个夜晚注定漫长,可却也是张不问这些年来,做过的最累的事情,往来两袖清风,闲来无事。而今世事无常,竟也做起了此等惊心动魄的勾当,他自娱自乐般想着。即便生死摆在眼前,却也让他眼波无痕。地道很长,看不见天日。途中少年因牵扯到伤口疼醒来两次,看到身边依旧是那扶着他的张不问,愧疚感弥绕于心,他喘了口气,好笑道:“你为何还要救我?让我死了不是很好吗?”如了所有人的心愿。张不问喟叹,倒是无所谓的模样,“并非我想救你,只是受人之托罢了。”谢厌七倔强地舔着唇,本想一言不发,可心中的猜忌却迫使他问出声,“谁?”张不问停了步子,侧头瞥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走着,嘴里却也吐出了几个字来。“谢老爷。”少年身体一震,他眼底露出了几分震惊,可下一刻,豆大的泪珠又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掉落在地道中,很快淹没不见,他紧咬牙关,身体的疼痛好像已经消失,被狠狠攥住的心尖让他更加难以呼吸。“爹爹……”他甚至无法想象,爹爹是如何找到他,又是如何求他,救他一命。“此前悬武门你已救我几次,如今又为何……”少年咬着牙,小声地问出声。张不问叹息一声,望着前路,也有些疑惑,半晌才释然地叹息出声,“帮人帮到底,索性在下也整日无事可做。”谢厌七闻言,却勾了勾唇。他抬头,忍不住看向了他,他长得很普通,与好看沾不上边,可言谈举止,却又一次次地让他产生幻想,甚至有种,他不应该长这样的遗憾感。思忖良久,却又听得他传来一声。“毕竟在下答应了小公子,要带你报仇。”“……”这句话谢厌七没有应答,他垂着头,任由他搀扶着他往出口走去,自己却也在缓缓用上力气,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装成正常人的模样。地道中偶有传来水珠滴落在洼的声音,两人再无言语。谢厌七感觉自己力气回来了些许,他心中疑惑,这地道是谁挖的,他在金城十几年,竟从未见过这个地道,脑海中不禁想起了自己晕倒前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