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间寻把他嘴上的束缚摘掉,向博文等双眼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后才戒备地大口喘着气向往后面缩缩。
长时间被关在黑暗里剥夺了五感跟时间观念,向博文眼底猩红,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着也岌岌可危,变得异常焦躁跟易怒。
他恶狠狠地看向程间寻,眼神里难掩胆寒的神色,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咬紧牙关剧烈挣扎着低吼道:“放开我!你这是在犯罪!”
程间寻把他关在这里后给他送来的饭菜都只徘徊在能保证他不死的量,向博文的声音有气无力又沙哑得厉害,不用刻意去听都能听出里面的颤抖跟恐惧。
“原来你知道什么是犯罪啊。”程间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关于法律这方面的知识欠缺呢。”
他用的力度很大,下颌骨被捏又酸又麻,向博文本就肿胀的嘴巴愈发没有知觉。
铁链给他的活动范围很小,他体力不支,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根本使不上劲反抗。看着程间寻在盘子上敲了两下,里面的糊状已经分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
“不吃?”程间寻看他死死盯着自己不动,大有一副很好说话的态度,“那我就拿走了,亏我还有肉有菜地给你端过来。”
“不过你要想好哦,现在不吃,下次再见到我可就是两天后了。”
他说着端上盘子起身就要走,屋子里只有水管够,向博文已经饿了两天了,眼看程间寻马上走到门口,顿时也顾不上尊严,急忙喊道:“等等!我吃……我要吃……”
程间寻意料之中地顿步回头,重新把盘子放回去。又从兜里摸了根烟咬在嘴上,靠在墙边静静看着之前还嚣张蛮狠的人跟丧家犬一样用手抓着饭菜往嘴里塞。
向博文狼吞虎咽地吃着盘子里的糊糊,吃了好几分钟也才吃了一半。
程间寻对谁都不抠门,给的量很足。
比起身体上的折磨,他更喜欢观察别人精神逐渐崩溃的整个过程。
一根烟抽完的功夫盘子也见底了,向博文眼看着他过来拿盘子,知道盘子一走紧接而来的又是感受不到任何时间流逝的黑暗,撑着地板一把抓住程间寻的腿,哑着嗓子问他。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程间寻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垂眼踢开他的手:“你很急吗?”
向博文扯动铁链抬起头:“……你送我去警局……送我去警局。”
旁边是有水能让他生存,可这间房子的活物只有他一个。
他看不见东西也听不到声音,有时候连自己碰自己的触觉都不灵敏,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幻觉,总觉得身边偶尔也会有人。
他宁愿去坐牢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犯法了你送我去警局!”
“我知道你犯法了,不然你也不会在这。”
腕表分针走了一大半,程间寻晲视他一眼,这趟回来的目的就是给他喂点吃的续命,不顾他发疯一般的挣扎又把地上的球重新给他戴回去。
“唔——!!”
向博文眼看着屋内的灯熄灭,门外的光也随着即将关上的门一点点消失,黑暗还没来他就先陷在恐惧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嘶吼像是有话要说。
但程间寻没给他这个机会,残忍地夺走最后一束光,开车回了医院。
往后的一周里他照旧每隔两天回去给向博文喂一次饭,纪流也察觉到他离开的规律还问过他,程间寻也只说是他把小猫放纪流家了,回去给它换水换粮。
纪流这段时间被医生严令禁止下床,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其实早几天的时候就已经能自己下来走走了。但周围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人,他也没法抗旨不尊。
叶涸不放心他的伤,更不放心程间寻的厨艺,身体稍微好一点就每天在医院楼下的公共厨房承包他们的晚餐。
好不容易在床上发霉了十多天,等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不会继续发炎的时候,纪流才终于被批准下床活动。
但程间寻也不让他多走,每天就三点一线陪他在楼下的景观附近散散步,规律到愣是给他们过出了一种已经退休养老的诡异感。
白天的喧闹褪去后,医院的后半夜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护士查房巡逻的脚步声。
伤口上药愈合的过程比纪流想象中还不好受,皮肤像被粘死了一样没有弹性,连带着脑子也是胀胀的,轻轻咳嗽两声都能牵扯着伤口重新裂开。
他晚上睡不安稳,隔三差五就要醒来一次。在不知道第几次醒来后,他看着差不多天亮了干脆也不睡了。
眼睛活动着在周围看了圈,从窗沿还残留着水珠的多肉一直看到门口推着药车经过的护士,最后落在躺在充气床垫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程间寻上。
程间寻平常就是瞌睡虫附体,除了晚上不睡以外什么时候都能睡,就连以前出去钓鱼他都能坐在马扎上会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