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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心如金石同谋国(第3页)

这里每个人都知道石越正在休沐中,他突然来参加朝会,已是足以震动汴京的大新闻,而左右丞相的这副样子,更是让所有人都在心里暗自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让石越和范纯仁都通宵未眠,让石越提前结束休沐。即便韩忠彦、吕大防等宰执大臣,也是同样的惊讶,他们一边过来热情的和石越打着招呼,一面忍不住旁敲侧击,心里不免暗暗担心,难道耶律冲哥又搞出什么大事来了?

一肚子心思的石越,一面心不在焉的应酬着众人,一面在心里判断,呆会哪些人会是自己的盟友,哪些人会是自己的敌人,哪些人则可以争取……还不时的拿眼睛瞟在一边独自出神的范纯仁。

石越心里面回想着昨晚和范纯仁见面的情形——当范纯仁和石越打招呼的时候,虽然在石越看来他只是“微醺”,但实际上,范纯仁已是有几分醉意了,否则,以范纯仁的性格,其实是做不出当街喊石越一起喝酒的事情的。

而石越一上去,范纯仁就和他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说是“聊”,开始的阶段,大多数时候其实只是范纯仁一个人在说话。石越到这时,才知道范纯仁身上背负的压力,一点也不比自己小,而就两个人的性格来说,范纯仁其实远比他辛苦。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范纯仁也打算辞相。

想着大宋朝的左右丞相都计划着辞相,不知道为什么,做为当事人的石越,在当时真实的感受,并没有什么伤感或者沉重,而是很想笑。他莫名的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只是顾忌喝多了酒的范纯仁,只能拼命忍着。

和石越不同,范纯仁的辞相是被逼的。高太后给他的遗言,就是“相公宜早归去,让官家自用新人”,从高太后的遗言中,石越能感受到她的无奈,眼不见则心不烦,高太后心里很明白,在她死后,小皇帝真想做什么,别人难拦不住。她不指望范纯仁、吕大防他们,也没有指望石越,而是希望范纯仁能有个好下场……这是高太后的智慧,这位宣仁太后比起石越,要更早一步看清楚皇权就是皇权!

这让石越十分的唏嘘,他隐隐有种感觉,虽然政见迥异,地位不同,但高太后,其实也是应该归为王安石、司马光这一代人之列的。

但范纯仁内心深处,没有高太后那么看得开,放得下。他内心深处,不想辞职,不希望旧党交出对朝政的主导权,更不想让赵煦就这样轻易的决定了大宋这艘大船的方向……他也有他想要坚持维护的东西。

这让他内心中深受折磨,是做诤臣,还是明哲保身?但坚持不妥协不退让,真的就是对的吗?若不遵从高太后的遗嘱,会不会被人讥笑贪权恋栈?但即使留下来,倘若矛盾激化,党争再次走向激烈,他岂非又成了大宋的罪人?可是,就这样放弃,不仅难以甘心,更觉得自己象个逃兵,辜负了国家,辜负了高太后、高宗皇帝,辜负了司马光,死后更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一直背负着沉重压力的范纯仁,在收到北伐不利的消息后,仿佛最后一根弦崩断了。他支持北伐、相忍为国,这样的妥协,真的是对的吗?

这个晚上的范纯仁,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己又应该坚持什么放弃什么……他故意不再理会平常对自己的约束,故意让自己去做一些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包下汴京的一座酒楼,毫无节制的喝醉……

但仿佛是宿命一般,范纯仁竟见到了石越。

虽然各自立场不同,但是,范纯仁心里知道,石越是除了他父亲与司马光外,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他也不在乎会被石越看了笑话,或者说,在内心的深处,是故意如此,他把头伸出窗去,喊出了石越的名字。

而范纯仁的心情,石越心有戚戚焉。或许,此时此刻,整个大宋,也不会有比石越更明白范纯仁心情的人存在了。

两人都有想要坚守的东西,但都迫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撒手退让妥协,同样的,他们心里,都无法肯定自己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过于固执的坚守所谓的正确的东西,结果却经常诞生难以承受的恶果。但妥协退让,真的就能海阔天空吗?

这就象关扑,即使是石越和范纯仁这样,已经位极人臣,也无法知道答案。

于是,听着范纯仁吐露心声,石越感觉每句话都是在说自己,然后,他也不知不觉喝多了,他和范纯仁说起了长孙无忌的事。

范纯仁先是惊讶的听他说着什么关陇集团、山东士族,然后,他就听到了范纯仁的哈哈大笑。

“就算子明你说的那什么关陇集团、山东士族真的存在,大唐之世,门阀已衰,士族将亡,长孙无忌的失败、则天皇后的胜利,亦不过是顺应时势而已。而大宋,却是士人兴起的时代,一个是早晨的朝阳,一个是傍晚的落日,又怎可同日而语?门阀士族自东汉兴起,至五代衰亡,经历了几朝几代?朝代或有更替,大宋也未必不会亡国,但士人的时代,却不会随大宋之兴亡而结束!想不到石子明你也会有发杞人之忧的一天!”

喝多了的范纯仁,说着即使在宋朝,也有大逆不道嫌疑的话语,大声的嘲笑着石越。

但他不经意的话语,却如同闪电劈过夜空,惊醒了石越。范纯仁是对的,哪怕经历了蒙元的浩劫,宋朝的士大夫没了,但明清的士绅却崛起了,即便丧失了理想与尊严,充斥着犬儒主义,甚至满身的奴才味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士人的时代,都持续了一千多年!

也许是喝得太多了,趁着几分醉意,石越向范纯仁提出了一个想法。

然后,听得手舞足蹈的范纯仁和石越约定,就在今天的早朝,将这个想法公开说出来。趁着他们两个还是左右丞相,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办了。

事实证明,人喝多了,胆子是要大许多。

当二十一日的清晨,石越被韩梓儿从宿醉中叫醒后,他马上就一阵头疼——这个时代的酒在宿醉之后是不怎么会头疼的,尤其是范纯仁昨晚请的酒品质算是很好的,但约定就是约定,是个炸弹,今天也得扔出去。否则,他和范纯仁就要成为天下的笑柄了。石越只好仓促的写了一封奏章,让人抄好,揣在袖子里,前来上朝。

因为临时要写奏章,石越来得有点晚,在待漏院没呆一会,早朝就正式开始了。石越、韩忠彦在内侍的引导下,领着文武臣僚上殿,觐拜皇帝。然后,石越、范纯仁、韩忠彦各自落座。

行礼如仪后,御座上的赵煦目光落到了石越身上,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笑道:“昨晚见过子明相公后,朕算是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

殿中众臣的目光,瞬间都落到了石越身上。大多数人,都是又惊又喜。不管对石越的态度怎么样,君相不和的隐忧,一直萦绕在大宋朝廷之上,对以旧党、石党为主的宋朝朝廷来说,多数官员还是希望朝局稳定一点好的。

没想到,一夜之间,皇帝和石越的关系就得到极大的好转。

众宰臣之中,对此最为高兴的,是韩忠彦和曾布,两人喜形于色,和面不改色但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其他宰执大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主动示好,石越当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更不用说他今天还有求于人,连忙回道:“陛下宵衣旰食、勤政爱民,实乃天下之幸,但天下之重,系于陛下一人,臣还望陛下保重龙体,陛下万寿安康,才是大宋最大的幸事。”

赵煦越发高兴了,点头笑道:“朕知道了。”又笑着问道:“听说子明相公昨晚回去后,和尧夫相公在白衣楼喝酒了?”

这下,殿中众臣更是惊讶了。

对皇帝知道自己昨晚和范纯仁喝酒的事,石越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以他和范纯仁的身份地位,晚一点,全开封都会知道这件事。而早朝之前,肯定会有内侍将这事告诉皇帝。不过,他们喝酒的地方叫白衣楼,石越却是现在才知道。

他朝赵煦欠身拱手,一本正经的回道:“回陛下,臣昨晚的确是路过白衣楼,偶遇尧夫相公,故此停留,与尧夫相公一道商量一件大事。”

范纯仁脸红了一下,也朝着皇帝欠身拱手,但没有说话。

“哦?”赵煦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是何大事?”

“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亲览。”石越从袖子里掏出奏章,双手捧起。庞天寿连忙过来接过奏章,呈给赵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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