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段知影面上不显得意,云淡风轻应了声。
那青年笑意更深,眉眼弯弯的,是很具感染力的笑容,让看的人心情都开阔起来。
“我乍一看以为是打印的,还在想呢,这设计很有创意,画面很漂亮很好看,让我都想去买一个玻璃摆件了!”青年真诚热情道,“随后又想,打印的挂画板上干什么,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凹凸的笔触!然后我又注意到你阳台角落那盆芦荟,跟画面上的形状基本一样!我才确定这是画的!”
“嗯。”
“你画的真的太厉害了!你是怎么通过一盆长成那样的芦荟,画出现在这种……”
青年的话像被掐断似的卡在咽喉。
段知影抬眸看去,见那青年抿住嘴唇,唇心饱满的唇珠被压扁,可怜兮兮地搭在丰润的下唇上。
而青年正怯生生观察自己,正在打量他的表情。
“怎么了?”段知影忍不住问。
“哦……”青年抬手挠挠脸侧,“看你反应冷淡,以为你反感了。我刚才被那幅画惊艳到,有点激动,不好意思。”
“……不会。”
段知影在原地站了会儿,青年也抱着衣服还没走。
段知影内心啧一声,暗想刚才的响应可以更准确一点:
直接说“不反感”,比模棱两可的“不会”明确得多。
“像你这么厉害,应该平时经常听到夸奖吧?”青年突然说。
段知影回应:“是很多。”
“所以才对我的反应见怪不怪……”
“也不是。”
“嗯?”
段知影眼见,青年抬眸,黑且亮的眼眸被阳光照得反光。
在那一剎,他突然很想解剖这双眼睛的光影结构,想用最艳的红与最亮的蓝,来衬这眼眸底色纯粹的黑。
那漂亮的黑色令段知影心底发痒,像钩子,钓出他一些习惯隐藏的情绪。
“我没法把别人的夸奖当真。”段知影说。
青年眨眼,问为什么。
“得知我身份的人都有图于我。”
段知影说出这句话,便合嘴不再开口。
点到为止即可,再说多了,有点凡尔赛的意味。
不管是他的老师、同学,还是友人,抑或是长辈后辈,都盯着他名字中的那个“姓氏”。
哪怕不图他家世,为他本人而接近,相处久了,偶尔按捺不住的仰慕之色,也会令他蹙眉。
他印象最深的古文,便是那篇《邹忌讽齐王纳谏》,是那句“吾与徐公孰美”。
习惯了被恭维与觊觎后,一些赞美与奉承都会显得暧昧。
他清楚自己对比别人的实力差距,只是难以从夸奖中听见真心后,还是会觉得乏味。
“那我刚才的夸奖,有让你开心吗?”
青年的问话,将段知影从记忆中拉回现实。
他看向青年,见青年定睛回视自己,正期待自己的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