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忙着做活挣钱,最闲暇的时光,便是用饭的时候。
眼下大家三三两两的围着、蹲着,吃着喷香可口的盖饭,总归要找些话来聊聊。
而如今最有聊天的话,便是响当当的假冒僵怪杀人案。
“听说是看上刘成的钱了。这李德子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你说大家一同游手好闲,这另一人突然像是有钱了,可不把人给嫉妒坏了?”
“这就要杀人了?这也太吓人了。”
另一食客擓了一大勺米饭,“这整得我都不敢发财了。”
“您老可劲做梦吧,这财岂是想发就发的。他那哪是发财了,是将他爹的传家宝给卖了,预备做些生意,听说是洗心革面了。”
“为啥啊?就突然洗心革面了,心里头有姑娘了?”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翠微楼的角儿,那个角名叫作哦,牡丹。”
听着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案情,沈雁回的心里未免儿有些难受。
刘成并不是个坏人。因祖母一到天冷就咳嗽,总是偷偷地给祖母去小苍山里头找蜂巢采蜜,就怕祖母觉得药苦的人,又怎么会是坏人呢。
儿时他的父母成日不在家,只是缺些管教。
若说游手好闲,只不过是来码头当脚夫,做几日再吃几日,不曾有个什么长久的活计。
秉承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念头,又不愿意成日呆在家里,在他人的眼中,不就成了游手好闲之人。
牡丹是刘成去瓦舍听戏认识的。
一副好嗓音,一手绝琵琶,唱着刘成儿时与沈长生被陈莲一同带去戏台听的《六幺》。
这可真唱到刘成心里去了。
待这妙音娘子卸了脂粉,刘成一瞧,这不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头需要他护着,吹这个大鼻涕泡的丹姐儿?
自此,这蜂巢也就有了牡丹一份。
今日送甜梨,明日送金橘,收到的东西与陈莲相仿,这唱戏也不也要护着嗓子嘛。
本就有着小时候的情谊在,这一来二去的,也多生了不少情义。
原本只需养活一人,眼下刘成心里可有目标了。
可不能再这样过下去,得挺直身板谋个生计,将牡丹从瓦舍接出来。她日后愿意弹唱便弹唱,总比一天唱到晚,熬坏了嗓子好。
他一咬牙,把他终日不着家的混蛋爹老子的传家宝给卖了,做些小生意。
原本他做得好好的。进了几批货,卖得不错,手里头有了些小钱。
还给牡丹打了两只银臂钏呢。
可总有人不愿意你过得好。
大家同住在桃枝巷里,从前都是游手好闲的,还一起当过脚夫。
如今你渐渐发了家,而我却依旧过得不如意。
那李德子见刘成生意不错,便想跟着入伙。
刘成不愿。
他清楚地知道李德子嗜赌成性,届时别说是拉他做生意,许能将他的那一份都输了去。
不拉着做生意,本也没什么。
没想到这李德子在赌坊里欠了二十两银子,被追得走投无路,便想着来跟刘成借钱。
若是几两银子,看在儿时的情分上,刘成还能帮衬着。
二十两可不行。
他还要攒着给牡丹下聘呢。他才攒够了二十两,待挑个好日子,便去向牡丹提亲。
那李德子见借钱不成,便趁着月黑风高夜,爬了刘成家的围墙。
未曾想动静大了些,将那刘成给吵醒了。
刘成哪会不知道这半夜爬墙,定是来偷钱的,于是与李德子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