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碰碰地把几种肉和内脏切成小块,全部放到搅拌机里余暮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又看了一次自己收藏的猫饭制作视频,后面只需要蒸熟就可以了。“后面我来弄。”薛谨禾自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搅拌机里的肉泥分装到餐碗,放进蒸煮机。接着拿起回来路上买的食材,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地翻转道具,游刃有余地处理案板上的叁文鱼。锅里热油滋啦作响,切好的口蘑下锅,男人不疾不徐地翻炒,姿态随意又从容。奶黄色围裙布料上的卡通猫慵懒伸懒腰,与他惯常的矜贵或是散漫交错着显得格格不入。余暮抱着虾米窝在一旁的厨房岛台旁,白皙的脚踝随意交迭,松松垮垮地坐着看男人忙活。这是她常坐的位置之一。有个粘人的男朋友,他恨不得每时每秒甚至上厕所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她不是第一次在薛谨禾做饭的时候陪在旁边,却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的动作。怀里的猫软乎乎地趴在余暮的臂弯,对比她的专注,显然对那个男人干什么都不感兴趣,阖着圆溜溜的眼睛假寐。余暮看着薛谨禾闲适流利的模样又有些手痒了。切菜什么的她生疏难上手,这简单拿着锅铲子颠巴两下看着挺简单的呀。忍不住凑近了一点,黑白分明的眸底映着男人的背影,声音软软地唤了一声,“薛谨禾。”男人没回头,应了一声,“饿了?”语气温和:“冰箱里有蛋糕,先吃点垫垫肚子,快好了。”“不是。”她跳下来走上前。怀里窝得惬意的猫崽子烦躁地甩了下尾巴,耳朵动了动。“我来炒。”余暮放下靠近男人后变得躁动的虾米,站到薛谨禾身边先是戳了戳他的腰窝,然后想要去拿他手里的锅铲。薛谨禾手腕一翻,随意地避开她的动作,“宝宝,你等着吃就行了。”她抬手落了空,伸臂更加靠近,“我想试试。”薛谨禾顺势把锅铲扬高了些,俯视她似笑非笑,“你确定?”余暮不服气地踮起脚尖去够,然而男人个子高,随意一抬手便让她徒劳无功。她不乐意地皱了皱鼻尖,干脆伸手去扯他的围裙:“确定,快点啦。”原本就松垮的围裙被她扯得东歪西倒,大片的肌肉线条裸露出来,薛谨禾垂头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掌心。不急着顺她意,哄弄道,“我们小鱼切个菜都差点切到自己。”痒得余暮把手反背在身后,认真反驳,“那不一样!”“切菜是技术活,炒菜不就是翻一翻吗?”男人眉梢微挑,索性把锅铲扣在锅沿,腾出位置后把余暮扯到了身前,“行,给你试试。”他一只手撑在料理台上,将人困在自己和料理台之间。试试靠她这么近干什么。余暮曲肘去推他,不满道,“你离我远点,别影响我。”“行。”薛谨禾往后退了一小步。真就一小步。微乎其微。男人懒散地站在她身后,拿起刚才余暮脱下的围巾又从她头上套了进去,肌肉结实的手臂从小腹圈到后面,认真地给她穿戴整齐,垂眼提着绑带在她腰后打了个乖巧的蝴蝶结。余暮兴致勃勃地拿起锅铲,刚想下手,却听到头顶传来男人慢悠悠的声音:“别有压力宝宝,你就算把菜全颠出去,老公也会全部捻起来吃掉。”原本没有丝毫压力的余暮:“……”她抬手狠狠捶了他一下,“……你别吵。”“行,我就看着。”薛谨禾轻笑一声。余暮被他盯着看,心里莫名有点发虚,紧紧握着锅铲试探性地小幅度在里面动了动。木质锅铲一板一眼地竖在那,板板正正地刺到锅里毫无章法地搅刮。本来这锅里的菜就差盛碟出锅,只是玩玩也没什么可讲究手法的,薛谨禾贴在她旁边,时不时托着她的手腕翻一翻角落被她忽视的菜。口蘑炒软就能放芦笋,薛谨禾把一边备好的芦笋递给她,一句“站远点”还没说出口,余暮就迫不及待地就着他的手把碟子里焯过水的芦笋全部倒进了锅里。在水油相撞迸溅出猛烈的油星前,男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往后拽,另一只手没有丝毫滞涩地探了过去挡在她身前。下一秒,油锅里传来“滋啦”的剧烈响声,热油瞬间飞溅出来,星星点点落在了把少女挡得严严实实的手臂上。余暮甚至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或许从前对水和油之间存在的比热容、密度和热导率等物理性质上的显着差异学得很透彻,但对这种最平常基础的知识基本空白。“嘶——”男人的指尖微微一缩,明显被烫到了,但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余暮被他带着往后退了一步才反应过来,着急去看他的手:“你……”薛谨禾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里抽了回来,语气依旧懒懒的:“没事。”他说着,把人扯着往自己身后拽,还能腾出手把锅铲从她手里抽出来,随手在锅里翻了几下。焯水本来就半熟的芦笋翻炒两下调个味就行了,差不多了男人把火关掉,彻底不打算再让她碰这东西。他不信任自己每次都能反应这么快能替她挡下。看他把菜盛出来余暮才又得到空隙去看他的手,果然见到他手背和小臂上泛起了好几块红痕,在冷白的皮肤上十分明显。比她想象得骇人。刚才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在切实看到伤痕前她都以为自己的担心是小题大做。心里一紧,连忙拉着他的胳膊凑到水龙头下,“这么严重?快冲水……”薛谨禾倒是不急,无所谓地从自己的手上收回视线落在她一脸焦急的脸上,眉目反倒是更加舒展,随口依旧是那两个字:“没事。”“什么没事?”余暮皱着眉头,扯着他往外走,“得去处理一下。”男人被她拽着走了两步,眼底笑意加深,索性顺着她的力道走出去,懒洋洋地应了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