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兴成揍完一拳之后还又补了一脚,他看赵炳文不爽已经很久了。
“住手!”黄参军眯着眼睛,迅速让士兵围了过来。
“谁敢动裴大人?!”永宁县上下不由分说地护在裴杼身前,佩刀都抽了出来。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猛地抄起锄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州衙这群人。
胡人他们都打过,还打赢了。这些兵若是敢动裴县令,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永宁县上下气势骇人,连州衙的官兵都捏了一把冷汗,可他们压根退不得。
冲突一触即发,满场的火药味让前来问罪的安平县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只知道永宁县的人没皮没脸,可不知道永宁县上下都这么敢啊,这是要做什么?想跟州衙一拍两散?
张县令攒了一晚上的邪火也发不出来了,颤巍巍地迈出步子:“诸位,稍安勿躁,这么多百姓瞧着呢,事情若是闹大传到刘太守耳中,双方都得担责不是?”
他给裴杼疯狂使眼色,还不退下,真想造反啊?!
裴杼咬牙没动。
黄参军也不是真的想动手,叫人过来只为了吓唬一番,谁知道永宁县竟然这么禁不住激?他正骑虎难下,难为张县令给了梯子,黄参军软下语气:“州衙对永宁县处处帮衬,已是仁至义尽,裴县令,你莫要因为逞一时意气害了永宁县父老乡亲。”
裴杼嗤笑,骂他就算了,连带着骂整个永宁县算什么?今日他若是退了,来日岂不是谁人都可以欺负永宁县?那他这个县令不做也罢。裴杼看向被揍爬在地上的赵炳文:“此人辱骂永宁县百姓,断不能轻易算了。”
赵炳文往黄参军背后一躲,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可他是州衙的人,嚣张点怎么了?
黄参军蹙眉:“赵炳文侍奉刘太守已有十年。”
裴杼不屑:“那又如何?黄参军难不成想说,这位赵师爷身为刘太守心腹,他今日所言乃是刘太守亲授?是刘太守嫌弃永宁县穷困,还是刘太守觉得永宁县上下粗鄙?”
黄参军被逼得进退维谷,这话他哪里敢应?
赵炳文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过看不惯你们才抱怨两句罢了,跟太守大人有什么关系?”
他抓着黄参军的衣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近来被永宁县的人欺负狠了,气不过这才喊了几句,咱们相识多年,你得帮我!”
黄参军被他气得半死,自己说话不经脑子他要怎么帮?这裴杼一点儿不怕将州衙得罪死,帮了赵炳文,永宁县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刘太守。他们倒不至于怕了裴杼,只是人言可畏。今日若是将刘太守名声搞臭,他的官途也到此为止了。
黄参军放下身段,跟裴杼商量了几句,可恶的是裴杼那厮却一直端着,始终不肯叫人退下。
为了一个赵炳文,不值得。黄参军稍做思考便将手搭上了赵炳文的肩膀:“你在永宁县待了这么久,肯定还有包裹要收拾,先随他们回去吧,过些日子我请示过太守大人后再领你回州衙。”
赵炳文傻眼了。不是……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了让他即刻回城吗?怎么能转头就抛下了他?他可是太守的心腹啊。
心腹也没用了,裴杼挥了挥手,成四等人便一窝蜂冲上来,直接押住了赵炳文的脖颈,亲切地将他拉了过来,嬉皮笑脸道:“赵师爷,咱们回去收拾行李呗。”
赵炳文还要求救,被成四团了一块破布塞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就拖到牛车上直接押运回去了。
瘪犊子,今儿回去不揍死他都不算人。
闹事的被带下去,黄参军再次质问裴杼:“凡梁国境内金银矿都是官矿,偷采黑矿乃是死罪。这批矿采完后也是得运去朝廷以充军费开支,裴大人难道还要一意孤行,与朝廷作对?”
裴杼本来就没指望真的守住这银矿,他开口不过是想碰碰运气。如今没了指望,嘴臭的也被留下,确实不好再拦。
他侧出了身子,示意黄参军自便。
这钱留不住,但是日后还是可以去州衙磨一磨,哭哭穷。州衙对永宁县太过刻薄,怎么烦他们都是活该的。
裴杼表态了,拿着佩刀的差役和拿着锄头的百姓见状也都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让出了一条路。
张县令叹为观止,他记得没错的话,裴杼来永宁县不是只有短短几个月吗?几个月便能让永宁县上下对他如此死忠,啧啧,吓人。
黄参军等人接手矿产后,便轮到张县令等人发难了。
只是气势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原本怒火滔天的安平县人围观了两方对峙后,对永宁县还有点怵得慌,问罪时愣是没有一点威势。
工坊的确被糟蹋得不轻,但昨儿晚上裴杼已经带人收拾好了,前面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只等看到了后面的几间房子后,安平县官吏才开始崩溃。
烧成这样,根本没办法用了。再加上胡人时不时下来捣乱,开这工坊也不安全。张县令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裴杼摊牌。自然,这钱也得还给他们,哪怕现在还不了也得欠着。
可他还没张口,裴杼便横插一脚,表示他们还想重建赠春坊,并且厚着脸皮问张县令能否再支援点。
张县令:“……?”
多冒昧啊,他怎么问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