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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密谋之前能不能选好地址(第1页)

夜色半昏,四院人定,集秀班渐渐没了钹锣齐奏之音,唯剩雨声寂寂,一天的忙碌过后,众人皆各自回院歇息去了。毕竟,这样的风雨夜,哪里有去处及得上家中片瓦?却依然有人未曾归家。集秀班第二进院,坐落在花园旁,风景最好的院房乃几个文客的住所,今晚却多住了一个外客。和着雨声,院子边厢的书房烛影摇晃,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盘坐在屋内的寝塌上,两手托腮、长吁短叹,小桌前的烛火在那张苍白的面庞上跳动片片暗影,明晃晃诉说着她内心的纠结与交锋。要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切要从数个时辰之前开始说起。同熟人们分了礼物,林湘自然不会落下集秀班这头儿。这些时日,刘老带着她和一个小管事在戏班各处奔走,找场面定乐调;联系管衣箱盔箱的拨一应行头;又不辞辛劳去请角色,着手说戏对戏。纵然刘老是个德望高的,但一人一张嘴,一事一怨处,个中辛劳繁琐,直叫不擅人事的林湘听着头大。因此,她对尽心尽责全力帮她的刘老,感激到了骨子里。而在戏班子待久了,她也清楚集秀班对将演的大戏有多重视(然而皇帝横插一脚在当日把戏班子弄到宫里去了),在这个当头,肯抽时间关照她这出戏的,哪个不值得她感谢?故而,吃过午食,她上了租来的马车,带着家中剩下的布匹、钗环等物以及孝敬刘老的茶酒文玩去了集秀班。前几日还殷勤周到、一定迎到大门口的小管事今番却没露面,这让林湘由衷轻松了些许,她实在受不了过于热情的招待。托了老车夫,二人带着东西走向排演之所。林湘发现,一路上远看到不相熟的戏班成员,他们都会和同伴窃窃私语几句,间杂以小声的惊呼和奇怪的侧目。但待到同她擦肩而过,又都恭顺地见礼寒暄,没事人一样走开了。若是相熟的人呢,便个个看着她,欲言又止。不是林湘玻璃心或者社恐,从今早起,旁人看她的眼神都古古怪怪的,特别不舒服。早晨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背了个大背篓,形象过于滑稽,才惹得旁人频频这般注目。原来不是么。将没簪上的松落碎发拨到耳后,林湘状若无事地垂下了头。今天的计划是对前两场戏,刘闲山住着拐杖进门,便察觉屋里的气氛活泼得异常,众人脸上皆带着笑影,纷纷簇拥在林湘身旁,有的还自顾自在身上比着眼下时兴的布料。拐杖敲地,从喉咙里逼出一声咳,她打断了高高兴兴的同行们,把中间明显是强作欢颜的少女解救了出来。“小湘,你过来。”林湘从人群里挤出来,从桌子上抱起一堆礼盒奔过来,口道:“刘老,我给您带了礼物来。”是上好的茶叶与美酒,还有两张字画。刘闲山听着小辈心不在焉介绍所备的礼物,不由叹一口气,把人唤到了门边。刘闲山上午也听人说起过林湘和林沅的恩怨,知道眼前的姑娘受了家人欺负,目中透着浓浓的怜爱,她关切问:“小湘,穆城王她……”话至一半,窥见林湘的表情,刘闲山喉一哽,失了声音。“穆城王”叁个字似乎让她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眼前的少女登时睁大了眼,眉毛高扬,接着,她迅速转头,去看不远处众人脸上的表情,却在与他人目光相触时瞬间缩了回头,无地自容的怯怯。敛目垂首,手指紧揪衣衫,少女的嘴唇不住颤抖,仿佛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半晌才低低从喉咙里逼出一声“嗯”。压抑的,哽咽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一声。“就是那样。”她抬起了头,眼睫上并没有湿润的水泽,甚至还对刘闲山笑了一下,“就是他们传的那样……”“我能出去一下吗?”没等刘闲山回答,她快步奔出屋子。林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低着头向前,遇上弯就转,看到岔道就走,她这些天对集秀班的构造也算熟了,只是避着人走,想到一个僻静地儿去。剧情里,叁皇女派人将林沅过去的恶行播散了出去,以营造林沅跋扈任性的恶名,自然,也少不了宣扬她这一件。林七,林湘,在外人眼里,她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可怜还是软弱?说起她的时候、看着她的时候,和她说话的时候……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林湘不敢去想。无论是奚落还是怜悯,都不过是提醒她,她曾经被人欺负过的事实。受害者是不该觉得难堪的,可坏就坏在,长久以来,林湘那点儿自尊心过剩得过分。靠着无人处的墙角,她的身子无力地滑了下去,坐在了杂草堆儿里。这么一蹭,本就梳得不好的发髻开始散了,她索性抬手,抽出后脑勺上的簪子,把它远远地丢出去。眼前散了满肩的乱发,她抱着膝盖,愣愣看着风吹得发动。发丝分割下的天空阴沉如油画,仿佛天公也要作美,给她烘托下气氛,林湘兀自扯扯嘴角。眼前的天空其实还怪好看的,她明明说过要改画风景画,落水之后,却好像再也没有认真观赏过什么景儿,正式画过什么画儿。这样想着,仍呆呆抱着膝坐,她的目光却聚了点焦,想仔细看看压到眼前的阴云来,散掉的长发碍事地遮着视野,没精神抬手拨开,她有一口每一口吹着气,唇边的长发被气流拂走,又落回来,几十个无意义的起落过后,她想好了该用什么笔刷,也冷静了点儿。没有去捡簪子,以指为梳,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重新辫回长辫,捏着没法扎上的辫尾,林湘惆怅地叹了口气。十几年过去了,她一点儿没长进。从那时那现在,小孩子一样怀揣着这种无用到自害的自尊心让她得到了什么呢。自卑、孤僻、冷漠,还是不愿意与人多交流的社恐?那时她小,还能一头扎进书山画海互联网里,逃避现实中同学们对她的议论和关注,现在呢,她还想怎么做?搬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别开玩笑了。作为一个大人,林湘早具备了独自整理心情、振作起来的能力。知道得给被她撂下的刘老一个解释,林湘打算起身离开。然而,一想到马上要回到人群里去,同旁人说话,她又心神恹懒。等一下,一下就好。她再一个人待会儿。兀自神游天外,想着很久很久以前那些快被遗忘掉的往事,突然,林湘头上落下一点湿痕。雨点很快密密打了下来。这雨是不是下得太迟了点,古代信号不好有延迟是吗……抬手挡住脑壳,林湘满头黑线。扶着墙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打算找个地方避雨,自己刚刚一气乱走,也不知道走到哪个院子外了,从这里往院门去,应该能借屋檐暂避一下大雨。这样想着,刚到拐角,还没转出去,她听见檐下传来一阵窃窃的低语,听起来像是密谋一般。林湘果断住脚。“明月那边你都安排好了?”一个女声道。“……这样……”雨势有些大,另一个人的声音在雨里听不太清。常言非礼勿听,林湘有些想走,最后还是站定了脚步,她不是个多嘴的,听到便听到了,不会说出去,但万一——对方是想搞事呢?她附耳贴墙。“……都已打点妥当……等药效到了发作的时候,其他下人绝对都调走了,保管凌大人办事方便。”林湘越听越不对劲。药效……办事……如果猜不出这是要做什么,都对不起她看过的那么多篇小黄文。这两个人怎么虎了吧唧的选择在室外接头,干坏事能不能有点保密意识。林湘对二人的业务水平鄙夷不已。躲在院子里、同样将密谋听得一清二楚的竹峙倒是能解答她这份吐槽。集秀班寻不到什么荒僻无人的去处,倒是这间院子,里头住着盛云堂盛班主精神失常的夫郎,其他人怕被疯子一口咬掉耳朵,又有班主之命,除了送饭的下人,都不会往这里走动,也算是个密谋的好去处。暗施手段,逼戏子失身,若竹峙是初入江湖的少年郎,兴许会顺手管管此事。毕竟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见惯了买凶杀人、弱受强欺,明白除非助那戏子脱离梨园,否则今天的事就绝不了,因此,竹峙心中并无波动。听那两人脚步远去,他手里握着从院子里翻出来的纸伞,正打算出院子却听得林七小姐的脚步慢慢近了,到了刚才那两个人所站的位置,踯躅半晌。以林七小姐的性格,怕是……揣摩着她的想法,竹峙暗自皱眉。林沅听完了墙角,耐心等了一会儿才敢走,回程时恰巧捡了把伞,心事重重打着伞快步走回排戏的地方,她把刘老悄悄拽了出来,将刚刚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和对方说了。“班主会处理这种事吧?”看着眉峰紧锁、面色沉沉的刘老,她怀着希冀问。“这事……”刘闲山沉吟片刻,道:“盛班主未必不知情,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那人口中的凌大人,我想应该是指当今大理寺的凌少卿凌初未大人,她是明月的戏迷,太女殿下已经殡天,都是早晚的事。”都是早晚的事。林湘想起冯文瑜之前的话。“且等着,明月的下场不会好”,就是指这个吗?太女一但离世,没了靠山,他便连假的明月也做不成了吗?“如果他不愿意呢?”她不自觉扬高了音量,意识到之后,又低声愤愤道:“这是下药。”“小湘,冷静下来!你听我说。”刘闲山忙握上她的手,皱纹丛生的面庞上一双看惯了的无奈眼睛,“依你的出身,不需要我来说大理寺少卿这五个字的意义罢?我听人说,凌大人今年不过而立之年,你仔细想想,饶是她再有才干,如何能担得了现在这个官职?”见林湘似乎被自己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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