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少女精巧的面容,妈妈笑意不明:“这位小姐长的如花似玉,不过比起咱们月影来……”“你眼瞎吗?”虞绵将火气全部转移到妈妈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说:“本小姐是宣平侯之女,岂是这地方的人能比较的。”听见虞绵的身份,妈妈的脸色瞬间一变,往后退步低声道:“三爷,月影姑娘还在阁楼中等您呢。”宋陵启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虞绵的脸上,直到她拧着眉说完那些话才收回。闻言,懒散回应道:“本王稍后就到。”“得嘞。”妈妈笑容得意,挑衅般的看了一眼虞绵后转身往回走。待人走后,宋陵启才对虞绵道:“看见了吗,月影是这里面逢人便夸赞的头牌。”“那又如何?”虞绵哽着声音,“难不成你真动了心,你是想娶她不成?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堂堂大宋晋王殿下娶一青楼女子入府,若是传出去你可想过世人将会如何看你。”“我没想娶她。”宋陵启面色认真,“我不会成婚。”虞绵不可置信的往他身后那人影上看了眼,而后又道:“那为什么我不行?我哪里比不上她,我与你相识数十年,你……”“可我不爱你。”宋陵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直接中伤了虞绵,她神色恍惚一瞬,宋陵启看见她面色,眼里墨色加深,嘴角微动却仍旧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虞绵低下头,伸手抹了几下眼泪,再抬头眼神愈发坚定,抬步就往里走。见她这副模样,宋陵启赶紧伸手去抓她。谁知虞绵走的飞快,宋陵启的手与她胳膊直接错过,一把抓空后,手心里虞绵残存的气息渐渐散去,他愣怔片刻,脚锋一转追上去。“你做什么去?”宋陵启厉声质问,“难道你不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人才去的地方吗,你若是去了,我怎么给你父母交代……虞绵,你给我站住!”虞绵梗着脖子往前走,直到在门口被适才那妈妈拦住,她动弹不得无奈只得停下脚步。“虞小姐,这种地儿可不是你这样高门千金该来的,听老妇一句劝,赶紧回去。”妈妈看着虞绵的眼里尽是悲悯,深处隐隐还有对她的心疼。虞绵深吸几口气,点点头从荷包里翻出小金锭子塞进她手里,声音发颤:“够了吗?”妈妈愣了愣,虞绵抬手从头上摘下金簪,又撸下手腕上的玉镯,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她怀里。宋陵启趁这间隙一把抓住虞绵,眼神冰冷:“你非要去是不是?”“是。”虞绵仰着脖子丝毫不退缩,嘴角抿起僵硬的弧度,“你不是就喜欢这地方吗,我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好。”话音刚落,宋陵启用力拽着她走进去直接上了二楼。虞绵丝毫没有半点防备,让宋陵启拉扯的脚下来回勾绊,直到站在一间屋子前,宋陵启破门而入,虞绵顺着看进去,背对着他们坐着的女子忽然起身,看过来的那双眼里都带着光。那光芒虞绵实在是太熟悉。何曾几时,她也这样望着宋陵启,宋时矜也这样看着容铖,邱阅宁也这样看着陆尧。只不过岁月变迁,她们三人里,那两人终究是的来了想要的,唯有她,还在原地与自己较劲,跟不公平的命运较劲。“三爷。”月影柔声唤,扶着梳妆台缓缓行礼。虞绵的视线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女子,这才发现,她的一举一动都跟自己有着天壤之别。月影是柔弱无骨的风中荷花,是她如何都学不来的。正想着,宋陵启抬步入内。月影并没有快步迎上来揽着宋陵启,而是乖巧地在矮几旁等待着他。虞绵麻木不仁的跟到里面去,坐在宋陵启对面。抬起眼发现月影正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眼里都是好奇,虞绵扯扯嘴角没说话。到是宋陵启,自然地宛若这些举动已经做了千百遍一样,介绍道:“月影,还不赶紧行礼,这位是宣平侯之女虞小姐。”“虞小姐安。”月影规矩的行了礼,继而熟稔的坐在宋陵启跟前为他斟茶。宋陵启执起茶盏,拍拍她的腰:“去给我弹一曲。”月影与他对视,眸子里柔情似水:“三爷可要与奴合奏?”不多时,宋陵启抚琴,月影弹琵琶。看着眼前这一幕,嫉妒如虞绵都不得不承认,两人皆是白衣,坐在一处宛若璧人,美得好似幅画。虞绵抬起茶盏,牙关微微颤抖。时至现在,虞绵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到此处,像是自虐一般坐在这里看着面前两人是如何般配。终于一曲结束,虞绵嘴角笑意僵硬:“所以这就是你喜欢的吗?”“你觉得不好吗?”宋陵启的手从琴弦上挪开,极度熟稔的搁置在月影的腰肢上,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虞绵起身,动作掀翻了手边的茶盏,茶水四溅。“我先走了。”她冷声道。宋陵启一句言辞都没有,虞绵行至门口,不甘心的回头去看,谁料宋陵郅单手抚着月影的脸细细亲吻着。他眸子半阖,侧脸温柔。这是虞绵穷极一生都无法得来的东西,可如今,她却真切的在别人身上看到了这一幕。虞绵难堪的偏回头,低低道:“宋陵启,我曾经以为你对我到底是有些许情意的,只是因为我的做法令你困扰,所以你才会不知如何面对我。但直到现在,我知道了,你是有情意的人,但可惜那情意并不是给我的而已。”“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这须臾十数年的爱慕,到底是该放下了。宋陵启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她今后都不会再去纠结再去了解了。反正也不过是场爱慕罢了,世上得不到的人有那么多,她也会熬过去的。虞绵抓紧腿边的裙摆,大步出了屋子。而她身后,宋陵启的唇离开了他的拇指,另一只抓着桌沿的手背上绷起青筋。月影看见这一幕,眼底的光稍稍黯淡,轻声开口:“三爷何必如此。”“我如何?”宋陵启笑着问。月影一双眼清醒的看他:“何必将心爱之人逼走呢。”宋陵启似笑非笑的松手手,坦然的捏起茶盏喝茶,缓声道:“何为心爱?”“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何况是你。”-宋时矜没等到虞绵,便索性直接回了公主府。刚入内,管事欲言又止的跟在她身后,一直到站在长廊下,云霄去推门时,宋时矜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他,才瞧见管事奇奇怪怪的神情。宋时矜思忖片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适才暗卫回来过,有关画像一事。”管事说的小心翼翼,宋时矜却是闻言瞬间变了脸色。云霄也听见这话,赶紧回过头来看向她。“他人呢?”宋时矜皱眉问。管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密道里。”宋时矜脸色难看,快步入内吩咐:“把人给我叫来。”了解了前因后果,宋时矜才明白过来端亲王的狡猾之处。西凉那边近来正在准备入京事宜,安排的率领之人便是梦里头那西凉战役的将领,而端亲王选择这个时机将画像送去,不过就是想让西凉王当机立断,没有反悔的余地。他为了避免画像被中途调换,竟还做了两手准备。将送画像的人分了三批,而宋时矜的那幅画像在中间那个人身上,这次暗卫前去,只有他一人,自然是没有□□之术前去应对。捋清楚这些,宋时矜忍不住砸了茶盏。“殿下息怒。”暗卫低头,实在是懊恼不已:“这都怪属下办事不当,还请殿下责罚。”宋时矜闭了闭眼,稍许思量后缓声道:“这事情不怪你,是我没有思虑周全。”“眼下偷换画像不成,那便只能等西凉入京后再见机行事了。”暗卫将画像双手奉上,宋时矜接过来,直接将其打开放在眼前。这幅画是宋清吟年前时,宫廷画师为她画的。不仔细瞧其实是个美人胚子,但仔细看的话,宋清吟眉眼间的精明与算计一览无余,可偏生宋时矜当初怎么都没看透。云霄低声提醒:“殿下,这画可要烧了?”“烧了吧。”宋时矜随便卷起递给她,“烧仔细些,别被人发现。”偷换画像的方法如今算是行不通,好在西凉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一切都还有转机。暗卫转身退出,宋时矜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忽然眨眼,她想起一件事。八月二十。邱家与陆家喜结连理。宋时矜打算梳洗后提前去虞府,决定次日与虞绵一道前去邱家。然谁知,还没等更衣后前去,虞绵身边的小丫鬟就在前院候着,管事前来通报,说她想见宋时矜一面。宋时矜心里纳闷,让云霄加快动作。一边描眉一边问道:“莫不是还是因为我三哥之事。”“说不准。”云霄叹息,放下木梳挽起最后一股发丝,多提一句:“殿下今日还是好生陪陪虞小姐吧,那日只怕是晋王殿下给虞小姐带来的伤害太大了。”宋时矜面色淡淡,眉头却拧着回应道:“伤的痛了她才会选择放下,否则一直存留那些不该有的感情,伤到最后还是她疼。”“就因为晋王是本宫哥哥,所以我没法眼睁睁看着绵绵还这样。”“如今她能意识到,决定放弃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