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声在云海翻滚。
院子里的海棠树是宋枝鸾初搬进国公府那些时日,她欢欢喜喜种下的,如今亭亭如盖,枝叶茂盛。
她裙下刮破一缕金线,挂在低枝上,随着风轻轻飘荡。
谢预劲敛眸,看着那缕金线。
在他杀了宋怀章之后,她会恨不得杀了他吧。
和离之后,他注定背负的一切骂名都与她无关。
分明早已下了决心,为何胸口会闷痛。
谢预劲无瑕去想,还有更为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他将那缕金线勾下,金线绕紧他的手指,随他一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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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内,池水冻结,水面之下,六七尾鱼儿在青年脚下游过。
“……小鸾任性,这些年,多亏有你包容她。”
青年天子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和,让人联想到春日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
“……”
“和离一事,朕允了。说起来,当年父皇尚在时,朕便与你说好了,会在适当的时机再同父皇提起你和小鸾的婚事,等一切既定,这桩婚事是去是留,任凭预劲你,没想到最后……既让你娶了不爱之人,又叫你受了折辱,朕一直有愧于你。”
“……”
谢预劲一身紫蟒袍,过去的岁月让他少年人的青涩劲瘦渐渐变得成熟,稳重。
他素来寡言,宋怀章也并不怪罪,他刚与他相识时,他比如今更沉默。
“近来朝中有传言,说朕有意着你为相,你以为如何?”
“臣领旨。”
宋怀章似乎对谢预劲的回答很满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预劲,你与我年少相识,我素来把你当亲兄弟,如今你实现当日诺言,扶持我坐上皇位,我希望,我们之间也无需因为君臣之别而生疏了,你说呢?”
“是。”
“嗯,高公公,送将军出宫。”
“喏。”
宋怀章让太监送走了谢预劲,随即有人来报,灵淮长公主派了女官玉奴面圣。
他没有立刻宣人进来。
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宋怀章微微眯起眼,望着青年的背影,眼底深沉。
谢预劲从前为他挣下赫赫战功,统率武将,如今又有从龙之功,他若要权,早已权倾朝野,若要成为掌权之人,宫变那日,他大可以取他的性命,扶立幼主,若没了他,年龄最大的皇子也不过五岁。
若说他心怀天下百姓更是无稽之谈,京中言官早为他罗列了百条罪名。
不论是封官还是如今夺他兵权,他都这般淡然。
宋怀章宣了玉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