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忽然起身,跪在宋枝鸾面前,额头紧抵地面。
“殿下,在这朝中,若你想寻一个可以完全信任之人,那么,微臣宁死也不会背叛公主。”
“许尧臣,我和他夫妻数年,他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宋枝鸾的语气有些冷了,这是生气的前兆。许尧臣深知说出这番话来,宋枝鸾定然要同他发脾气,可还是朝她摇了摇头,把剩下的话问出来。
“殿下,你对谢将军真的了解吗?”
许尧臣看着宋枝鸾偏过头去,“人往往会被偏爱的东西蒙蔽双眼,忽略掉很多细节,谢将军……是殿下倾枕畔之人,殿下信任他无可厚非,可若是同床异梦,殿下将赌注都压在他身上,到头来恐怕又是伤心一场。”
“够了。”宋枝鸾突然站起,“你要是不想帮我可以直说,现在你同我说这些,是想看我和谢预劲离心吗?”
许尧臣也站起来,“微臣……”
“本公主知道你一直对谢预劲抱有偏见,现在本公主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话,请你离开。”
“殿下以为,我说这些都是为了自己?”许尧臣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白衣猎猎,“我是心悦于你,可我不是会趁人之危的小人,在你眼中,难道只有谢预劲可以信任?我与你从小一块长大,如今在你这里,话竟一点分量也没有了?”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天地间只剩下沙沙,沙沙的落叶声响。
静谧的阳光穿透婆娑蓬勃的海棠树,落在彩釉茶盘上。
宋枝鸾背对着他坐下,微微掀起眼帘。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许尧臣虽入仕便是翰林院学士,朝中又有许相帮衬,可也不比谢预劲能左右朝堂局势,也许许尧臣有一日能为国相,但长姐等不了那么多年了。
她等了数年,这次是最后的机会。
她还能指望谁帮她。
只有谢预劲。
只能相信谢预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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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尧臣从国公府出来,直到回府都一言不发。
府外灯笼拢着火苗,让他想起青山脚下,父亲许清渠坐在主位,烛光将他的脸照的分明。
夜里整顿军队,圣人和太子的营帐在左边,他们的营帐右侧紧挨着谢预劲。
许清渠那时还很年轻,看到手里的情报,脸色有些难看。
他端着茶水过去,问父亲发生了何事。
许清渠望着右方,“漠城一战,我们胜了。”
“谢小将军得胜了?那父亲应该高兴才是,漠城是边塞大城,北朝失了它,就好比心口被咬下了块肉。”
“的确。”许尧臣看着父亲深思的脸,良久,父亲才将手上的文书交给他,站起来,背过手道:“尧儿,日后你与谢预劲同朝为官,切莫得罪于他,此子小小年纪便是心狠手辣,心思极深,假以时日,等他身居高位,这朝中还不知是如何腥风血雨。”
许尧臣接过文书,父亲还在继续道:“在朝为官,重要的是审时度势。”
为官数年,许尧臣时刻谨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