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哥哥问他,他可以说是给乱步打的电话,他只是想拜托乱步对他的未来进行占卜。
没错,就是这样!
中也直觉告诉他,
兰波先生拜托他转述的话,哥哥一定不愿意听到。
“你刚才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小小一团,瘦弱无比,也是这样,和我隔了一层玻璃,”
魏尔伦将中也抱了起来,言笑晏晏,声音轻快,完全无视了中也刚才的异样:
“我打破了玻璃,将你拉了出来,当时,我在想,原来,这就是我的弟弟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令人心疼,我一定要保护他,让他一辈子幸福安康,自由自在……”
“哥哥,”
中也越听越觉得心虚,脑袋蹭在了魏尔伦的脸侧,期期艾艾地试探道:
“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我听了全程哦,”
魏尔伦的声音更加柔和,紧贴着中也毛茸茸的脑袋,道:
“没关系,中也,我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
魏尔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了往日的伪装,将中也带回临时的藏身之处,又在中也熟睡之后,来到了酒吧。
等魏尔伦反应过来,他已经将一口烈酒吞下了肚,
酒精在喉咙的黏膜上燃烧,用痛处向大脑传递强烈的辣意,仿佛身体被劈成两半,又被缝合了外部,留下内部的伤口溃烂的感觉。
中也给兰波的电话,撕碎了魏尔伦最后一点的自欺欺人,彻底让魏尔伦认清了现在的现实。
兰波恨极了他,不愿意再与他交流,谈判,此时对他的唯一一点情面,恐怕是看在他的超越者实力,对法兰西还有用的份上。
曾经设想了无数遍,如今真正面对,却无法接受的事实。
“呵……哈哈……兰波,”
魏尔伦捂着眼睛,竟然笑了起来,笑声支离破碎,断断续续,轻声细语道:
“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吗?”
他的灵魂仿佛被生生撕成两半,剥离其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又被团成一团,勉强拼凑出人的形状。
“我快恨死你了,你给我捆上锁链,挖走我的心,让我即使在旅游中,也一刻不得安宁。”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魏尔伦死死攥着心口的一块布料,身体颤抖着微微蜷缩,仿佛醉倒,伏在了吧台上:
“你让我不再自由,成为一具被感情操控的人偶,还不肯给我一个了断,让我为你牵肠挂肚、患得患失……”
魏尔伦眯起眼睛,升起的水雾让眼睛变得朦胧,声音喃喃,似乎醉得一塌糊涂:
“我恨不得把你的心脏挖出来,一口一口地撕碎,吞进胃里……兰波,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法国巴黎,为了防止自己心软,挂断中也的电话后,当天晚上,兰波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大片的血迹与凌乱的背景,
唯一清晰的感知是胸口的疼痛,无力地靠着墙壁的背,手中握着另一个人的手的濡湿触感。
兰波看向对方,认清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是魏尔伦。
魏尔伦无力般跪坐在地面上,低着头,双手紧握着插入他胸口的刀柄,似乎将全身的力道压在了上面,
虽然以梦境中的角度看不到魏尔伦的脸,兰波却用上帝视角看清了魏尔伦的脸。
魏尔伦的表情不是平静的杀意,而是崩溃般的痛苦,瞳孔似即将破碎的水晶,眼睫一眨,千言万语的苦涩融成一滴泪,濡湿了两人交握的双手。
“受伤的人是我,为什么是你在哭呢?保罗。”
兰波伸出手,想要拭去魏尔伦的眼泪,发出的声音无奈又模糊:
“明明……我的软肋始终在你手上,被你掌握啊。”
魏尔伦抬起脸,张唇想要说什么,梦境却就此破碎,眼前的场景片片碎裂,如旋转的万花筒,一切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