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贾赦和贾琏两人,前者根本没有这样敏锐的嗅觉,后者被顺天府衙门派去统领搜检考生的衙役去了。
在最后一名考生离开贡院前,贾琏都得待在贡院里面。
想来今天晚上,贾琏是不能回家了。
在应试举子们离开贡院后,三大营的兵卒与顺天府的衙役还要打扫贡院、押送试卷,像贾琏这样在基层一线工作的官员也是没办法抽身离开的。
而石端明……
贾璋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铺子那边送来的账本,心想石端明和他们家有亲,又是缮国公府的公子,就算在京外做知县,也不会消息闭塞的。
所以石端明石不可能不知道他入值文渊阁做机要中书的事情。
那么他的做法就很好理解了,机要中书跟在阁老身边,经常接触枢务与朝廷机密。
这些消息是非常有价值的,因为这个,外头的官员哪个不想和机要中书攀交情?
石端明和贾璋有一层亲戚关系在,若是没想过利用好这段关系,他也就不是缮国公府最杰出的子弟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石端明与元春在京外相处多年,举案齐眉夫妻恩爱,本人的脾性改了也说不定……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事实果然如同贾璋所料,在他看账看到一半后,竹月进来禀告道:“三爷,大姑爷来了。”
因为两房姑娘是一起排字辈的,所以元春是大姑娘,石端明自然也就是大姑爷了。
贾璋让竹月把人请进来,过去与石端明互相厮见。
两人这个叫姐夫,那个叫贤弟,看起来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投机模样。
两人叙旧后,便在贾璋的书房里面分宾主坐下,雪檀把账本收了起来,黄柏则端了茶来奉与石端明。
贾璋请客人吃的茶都是南边送来的龙井。
在留够自己喝的份额后,他手头上好的红茶与青茶名种全都给黛玉送过去了。
其实这几年黛玉的身体已经很健康了,但贾璋依旧谨遵王太医的医嘱,不许黛玉喝凉性的绿茶。
在林如海上京后,看着黛玉的人又多了一个,不过黛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负担就是了。
石端明对贾璋笑道:“贤弟这里的茶是明前的新茶吧?离京多年,我也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
贾璋才不信石端明的鬼话,就算石夫人偏袒长子,也不会在吃用上亏待石端明这个亲生儿子。
元春的嫁妆又那般丰厚,石端明怎么可能连点儿好茶都喝不上了?
他这话纯粹是在捧人嘛!
“我离京时,贤弟还在国子监读书,因此咱们两个见面见得也不多。再次听到贤弟的名字,还是在贤弟大魁天下的时候。你姐姐听了高兴得很,直说我们府上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荣国府长房和二房的矛盾,石端明今天跑过来说这些奉承话的目的,无非是在向贾璋示好,把他们小夫妻和二房撕扯开。
元春和他先是贾璋的堂姐和堂姐夫,后是二房的女儿和女婿,贾璋很是不必因为二房,就对他石端明戴上有色眼镜。
这就是他想要告诉贾璋的事情。
当然,若是能借机和这位前途远大的妻弟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那就更好了。
石端明的姿态放得很低,贾璋也就没拒绝他释放的善意:“我不过微末书生,怎么比得上历代先祖的功绩?倒是姐夫,这些年来牧民一方,颇有功绩。石公若泉下有知,也会为之欣喜。”
贾璋口里的石公,自然不是石端明的父亲,而是早都没了的缮国公。
听到贾璋的话,石端明脸上笑意更盛:“茂行十七岁就三元及第,又著书,又修典,又入值文渊阁,这是何等的年少有为?要我说,贤弟还是过谦了!”
“我那点微末功劳,又何足挂齿?与贤弟比起来,真可谓是蒹葭倚玉树啊!”
贾璋垂下了眼睛,这石端明好歹也是缮国公府的公子,就算要释放善意,也没有必要这样谄媚,对方不会是有事情要求他吧?
他掀开盖碗喝完茶后对石端明轻笑道:“姐夫刚刚还在说我过谦,现在自己也犯了这个毛病。若姐夫是蒹葭,只怕京中勋贵子弟都要羞死了。”
石端明佯装愁苦之态:“勋贵子弟多出纨绔,若比不上他们,我就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了。”
“其实今天来找贤弟,也是姐夫我有事相求。若是别的事,我也不敢好意思和你说。但事关清哥儿,我这个做父亲的难免会关心则乱。”
听石端明所求之事与阁内枢务无关后,贾璋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了一点儿:“清哥儿怎么了,让姐夫愁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