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总算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他一把摘下贺泽的帽子,想不明白他大晚上的在屋子里戴什么帽子。只是当灯光反射到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时,心脏顿时被狠狠的抽了一下,恍若被什么利刃刺破了那般,他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贺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新单曲要求的造型,其实光头也蛮帅的。”贺泽,你欺负我林然不确定的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又轻轻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果不其然,掌心里全是脱落的碎发。贺泽给他拍了拍手,“我们先吃东西。”林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和他记忆里慢慢重叠的少年,不是舞台上被聚光灯束缚着手脚的大明星,而是初次见面时那个恣意潇洒豪放不羁的少年。眼中泪光闪烁,他不想哭,只是一眨眼便是情绪失控。“你在干什么,贺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想看我愧疚,想让我——”贺泽慌乱的抱住他嘶吼痛哭的身体,“然然不是因为你,是我自愿的,是活动要求,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林然捶打着他的肩膀,“你不该这样的。”“头发会长出来的。”林然无法接受的捧着他的脸,似乎还想证实这是不是自己的幻想。贺泽温柔的拂去他眼角的泪痕,只是怎么擦都擦不完,他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不停的滴着水。“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等会儿又得难受了。”林然扭开头,“贺泽,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先吃点东西,我等你吃完就出去。”贺泽重新端起粥碗。林然迟迟不肯张嘴。贺泽也不敢强求,默默的放下粥碗后离开病房。空荡荡的房间,林然双手抱着膝盖,脑子里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从分手到不相往来,这一年,他经历了太多世态炎凉,忍受了太多栽赃陷害。他已经记不住幸福是什么味道,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贺泽走到窗户边,他拿出了久违的香烟,只是叼在嘴边,没有点燃。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身后传来开门声。林然扶着墙,两人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无声的对望着。贺泽忙不迭的取下嘴上的香烟,一把揉碎了扔进垃圾桶。林然眼睛很红,眼泪像是不曾停歇那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贺泽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他,“你怎么下床了?头晕不晕?”林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握上他的手。贺泽神色一凛,惊愕的看着十指相缠的两只手。林然转过身,想要回房。贺泽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我饿了。”林然坐在床边,目光一转,落在床头柜上。贺泽碰了碰粥碗,“已经冷了,我让他们再送来一碗。”林然没有反对,重新躺回床上。贺泽发送完消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然然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好难看。”林然刚开始还有些心疼,现在只剩下可笑,原来发型真的影响一个人的颜值,瞧瞧那么帅气的一张脸,却挂着一颗卤蛋一样的脑袋,冲击力太强,他真的是憋不住的笑了出来。贺泽不以为意的摸了摸头,“我觉得挺好的,这造型硬气。”“也帮我剃了吧。”贺泽愣了愣,迟疑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哽咽道,“好。”“我不想顶着一颗光溜溜的卤蛋出门。”“我们然然就算剃光了头发,那也是水煮蛋,白白嫩嫩的。”林然噗嗤一声,“水煮蛋也难看。”“我已经让助理去准备假发,出院前就会送过来。”“能跟我现在一样吗?”“嗯,我让他准备了很多,然然以后可以一天换一个造型。”林然从被中伸出手,“有点冷。”贺泽紧紧握住,反复揉捏,“可能是药水太凉,我给你暖暖。”“脚也冷。”贺泽起身准备离开。林然忙道:“你去哪里?”“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林然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哭笑不得的拉过被子把自己藏进去。月明星稀,周围一片宁静。翌日:林然又被一针放倒,他不知道这一天过程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觉醒来化疗就结束了。贺泽担惊受怕的守在病床前,第一天林然只睡了五个小时,第二天睡了八个小时,今天这都十个小时了他还不见醒。李老诊了诊脉,如实道:“身体越来越虚弱,昏睡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贺泽害怕的看向老人家,“会一睡不醒吗?”“今天的检查数值在降低,证明化疗有了初步成效。”李筠解释道,“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治疗。”“他会难受吗?”贺泽不放心道。“痛感不是很强烈,但会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家属得好好照顾,别刺激他,顺着他点。”李老重新再扎了几针。林然眉睫轻轻颤动了几下。贺泽喜不自胜的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