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猪什么也不懂。
它只知道南扶光不开心了,可能是因为有一点点想那个杀猪的,那只要像它一样,闻闻他的味道就可以安静下来。
壮壮跺蹄子,把那件旧旧的衣服拼命往南扶光怀里塞。
“……”
被那粗糙的衣服塞个满怀。
南扶光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可能是五脏六腑之类的——正在一点点裂开,掉落,烂掉。
“崩溃”这个词后知后觉地被具象化,原来是悄无声息,又矛盾地振聋发聩。
耳边是一片嗡鸣,好像有无数的声音在吵闹,叫嚣。
放下了那缝着补丁的短打,南扶光一左一右捞过阿黄和壮壮。
“走。”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如此清晰。
“我们得……得去接一接你们那不成器又不负责的废物亲爹。”
杀猪匠死了。
他死之后,可以被葬在山林,可以埋在海边,可以干脆一把烧成了灰洒进不净海喂大翅鲸,也可以干脆在云天宗山脚下那个杀猪摊后的墙根挖个坑。
但他不能在废病安置塔内。
那个地方终年只数日可见阳光。
……
渊海宗,古生物研究阁。
今日灿烂的冬日之阳带来的温度似乎一丁点也没有通过波光粼粼的海面传递到水面之下的渊海宗来,仿佛境界阵法也将之彻底隔绝。
游鱼浮动,鱼群雀跃,大型鱼类慵懒自得于头顶游过,所投下的阴影带来片刻的视障,黑暗中,有清晰吞咽唾液的声音响起。
紧张与不确定性形成了此时此刻一触即发的紧绷。
清面对前来要求开塔取尸的云天宗大师姐,古生物研究阁众修士有一个算一个皆出门往来,将她要去之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此时各个如临大敌。
他们大部分看向刚刚赶来的林火与肖官,此时此刻林火似匆匆赶来,舍了拐杖坐回轮椅上,阴沉着脸,肖官则是一副大写着“你惹她干嘛”的无奈;
还有人忌惮看向面前所立少女剑修腰间摇晃「翠鸟之巢」挂坠;
有人紧张盯着她腰间的青光剑,那当然是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剑,奈何面前之人看似年轻,实则早已结了金丹;
还有的面露不屑——
区区云天宗晚辈,云上仙尊座下弟子、金丹期剑修又如何?
也敢在古生物研究阁撒野。
“扶光仙子,有话好说。”肖官息事宁人的语气道,“那废病安置塔你也不是没见过,从构造上来说便没有从外打开的可能,再加上其下装置,你压根不可能——”
从塔下带回一具完整的尸体安葬。
南扶光却懒得同他们废话,只挺直腰杆,面色冷漠道:“让开。”
嗓音低沉,杀意四溢。
硬是让当场这许多天天钻屋内搞实验的修士毛骨悚然,他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动,不等南扶光抽出腰间青光剑,先一步亮出各自兵器来。
“南扶光,你莫敬酒不吃,我古生物研究阁成立数十百年,掌管渊海宗命门,古往今来多少大能其中亦有心怀鬼胎之辈窥觑,你看可曾有谁成功闯入?”
古生物研究阁之禁制,堪比云天宗当年以黄苏之骨所设“生人莫入”禁制,甚至因为本身意图防恶意者侵入,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火自然信心满满。
哪怕今日不请出父辈高阶修士,这里也不是南扶光一个区区金丹期修士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
“你即将加入那「翠鸟之巢」,往后自然前途无量……然而一日尚未拿到记名腰坠,录了名牒前,你一日不是正式执法人员,念你曾经救我一命,又是肖哥于「翠鸟之巢」同职数日,你且归去,今日我们就当你未来——”
“林火。”少女剑修目光沉沉打断了他,“你废话太多。”
林火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