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众人这般说完,竟已至戌时末,莫婤忙拉着周妈妈和春桃往高府赶。
高府内,咬死不承认是莫婤说的高夫人,正唤了当日在场的丫鬟婆子,统统敲打了一番。
“若有人嚼舌,小心被老爷送去绞了舌头。”
除了秋塘、郑妈妈等心腹,见在房中伺候的余下丫鬟俱跪地求饶,就差发毒誓了。
眼瞅着要将她们吓破了胆,高夫人方放过了她们。
若连她这一关都过不了,难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若真出了事,她可就成高氏一族的罪人了啊。
心中叹了口气,高夫人屏退旁人,又留了赵妈妈询问存粮之事,还让郑妈妈派人去角门守着,待莫婤一回来,便带她过来。
赵妈妈汇报完囤粮情况,又说到买粮时遇见的怪相。
因着为保有更多余粮,除了从庄子上运粮来,高夫人还令赵妈妈,在各坊、东西两市大型米行,不留痕迹地买粮。
“夫人,我今个在东市米行,瞧见了光禄卿家中管事。”
赵妈妈回忆着晨间的事,低声同高夫人禀告道。
因着光禄卿府中负责采买的管事是个八尺大胖子,她一眼就瞧见了,闪身躲了他去。
高夫人心中一凛,复而自我安慰道:
“他们日日酒醴膳羞之事,朝堂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定察觉到了。”
隋朝时,光禄寺主要负责皇室饮食,包括食物的供应、膳食的安排等,统辖太官、肴藏、良酝、掌醢等署。
而作为光禄寺长官的光禄卿,这般迅速便回味出其中深意,自属寻常。
“随后,我在平康坊的米铺,瞧见了司农卿家的;
在永兴坊粮店,认出了大鸿胪卿家的;
在东市的米仓瞅见了,正互相寒暄的太仆卿和都水台使家的管事。”
赵妈妈冷静直白道,戳破了高夫人的侥幸心理。
因着瞧见了光禄卿,赵妈妈每去一家米肆就更加小心,时不时便躲于大柱后观察。
皆为长安城内显赫人家的采买管事,赵妈妈虽不是全都认识,但面孔看着却是熟悉的。
先瞧见那买粮的架势,再派人谨慎打听一番,知了是哪家管事,都记下来向高夫人汇报。
“何况,昨日粮价还未曾有变,今儿一早我再问,每斗竟涨了两钱。”
赵妈妈复而加磅,很是忧心,他们买的量本就大,别说两钱了,就是涨一分都不是小钱。
听罢,高夫人忙提了算盘,手飞速拨完,果真是一大笔钱。
原本此事不宜宣扬,她欲趁着粮食未溢价,让赵妈妈尽量囤,若到时仍不够,再唤自家众管事帮着收,现今看来,众官员反应得比她想象的快。
也不自个瞎琢磨了,她当机立断派了秋塘,唤府中与食馔相关的管事前来商议。
因而,莫婤等人方急急忙忙回了高府,就又被翠儿拉着匆匆往夫人院中赶。
周妈妈自同她一道,春桃便先回了下人院。
因着春桃明日轮休,她已月余未归家,怕老子娘一个忍不住,杀到她上工处逮她,闹得人仰马翻,遂主动回来了。
“呦,大小姐还知有家啊!”
春桃那挺着个大肚子的二嫂,正用篦子,帮着她娘通头发,见了她忍不住恨恨道。
这么大一家子人,挤在这间破屋子里,到是这小姑子飞黄腾达了,日日舒舒服服的,也不说帮家里一把。
眼瞧着春桃头上珠花,心中更嫉妒得紧,手中不自觉大力了些。
“啊——”
通到打结处,也没在意,一个直溜下去,疼得春桃娘龇牙咧嘴、面目扭曲。
“哎呦,嫂子怎这么不小心。”
春桃三妹见状,忙夺了大肚嫂子手中的篦子,争着去娘跟前表功,说不定明个一早还能多分口粗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