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缃伏在他肩膀上哭,声音不大,默默啜泣。男人抚着她瘦而薄的背,生气至极,但无奈感更甚。
他的声音依旧冷冽中带着怒气:
“不是说好了,不谈分离?”
“张步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先来问问我?”
“我平时跟你说的,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顾缃吸着鼻子,没有回应。
等她气息稍稳一些,男人才胸腔起伏,从心底深处沉出一口气息,直白地说:“听好了,我跟黎家的人,不可能会在一起。”
顾缃听得心头一动:“可是……外面传言纷纷。”
他的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说道:“传言归传言,想要联姻的是简家,而我姓贺。简家有那么多子孙,找谁连不是连?我妈只占10%的股份,决定不了集团的生死,轮得到我去联姻吗?”
他说是这么说,可家族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她听到的消息是黎家对贺轻尘很满意,而他的身体里终究流着一部分简家的血……
他用温和的声音责怪:“你听风就是雨,跟我在一起这么些天,不信我,却相信流言蜚语?”
顾缃用手拂掉了一些眼泪。
男人把她挪到面前,指腹帮她擦泪,看着她伤心难过的面容,心中当真又气又急。
良久才问:“昨晚是不是没睡?”
顾缃点点头,抬眼数他的眼睛里的血丝,注视着他疲惫不堪的神色,低声问:“你也没睡?”
“被你气得睡不着,”他余怒未消,“在飞机上睡了会儿,还做了个噩梦。”
顾缃抿紧了唇:“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跑了。”
顾缃:“……”
他却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仿佛无可奈何般,伸手过来,轻轻擦拭干净。
尔后才敛起脸上的怒色,十分平静地说:“跟我回去。”
“……”顾缃不知作何反应。
他看着她呆怔的脸庞,继续说:“我连证都跟你领了,想分开是你趁我不在家时,随便收拾几样衣服,就能分开的吗?”
话虽如此,但顾缃不是很懂,喃喃道:“可是,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要领……”
离婚证三个字没能说出口,顾缃见到了他锋利又深邃的眼神,她如果说出来,只怕他又得再发一次火,只好生生把这三个字吞了回去。
他没说话,直直盯着她,最后扶着她的后颈,凑唇过来,发狠地亲吻她。
这一次他不仅仅吻得深,还咬得毫不留情,顾缃感觉一阵吃痛,知道他在发泄,只能用力地忍着。后来她被吻得不能呼吸,鼻子又因为哭泣而不大通气,最后整张脸憋得通红,他才停下来。
顾缃在大口呼吸中,听见他说:“先跟我回家睡觉去,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扯皮。”
*
走下楼,秦阿姨恰好端着菜到餐桌,见他们二人牵着手,十分登对,又情深缱绻的模样,便笑眯眯地说:“刚想上去叫你们吃饭,快洗手去。”
又看了眼顾缃,皱眉问:“缃缃,你怎么哭了?”
贺轻尘淡笑回答:“见到我太激动了。”
秦芳:“……”
一旁的张步索性回敬了一个白眼。
顾缃去洗手间洗手,顺便洗个脸。
贺轻尘走了进来,用纸巾帮她擦干脸上的水,看着她略红肿的眼睛,叹着气说:“这么爱哭,秦阿姨都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他又问:“有没有带擦脸的东西?”
“在包包里。”
但他没放她走,捧着她的脸,轻轻摩挲着,轻轻地问:“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