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有点困难。
牧闻宁可挨上几次电击,用似是而非的话应付审问,然后将这件事草草揭过——吗?
当然不。
牧闻可不是某些恋痛的变态,他脸皮厚,受了罚也不忘嬉皮笑脸的和狱警搭话,本质上难道是因为牧闻喜欢受罚吗?
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不喜欢吃苦,见风使舵是他的强项,牧闻暂时还没有为了保守秘密而让自己受刑的高尚品格。
说白了,对方也不过是把他当成好用的狗而已,牧闻吃到了自己想要的,交易就可以到此结束了。
这叫公平。
牧闻仰着脸,白炽灯晃得人眼睛疼,下一秒,冷白的光被蔺言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头微垂着,面容逼近。
“你这是什么表情?”蔺言问。
牧闻答不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变成了什么模样,是紧张还是一贯的假笑,或许还要更糟点。
铐在身后的双手捏紧,牧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碰到了电棍,熟悉的痛意仿佛重新回到了身体,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左臂完好无损。
下颔绷紧又放松,牧闻弯起眼说:“长官,屈打成招可不符合桑德拉的人道主义标准。”
蔺言唇角上翘,清隽的侧脸线条被身后的白光模糊了,“你说的对。”
“暗杀监狱长也不符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蔺言用食指卷了卷他染的不均匀的金发,“在我来桑德拉之前吗?”
牧闻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气,神色渐渐放松了下去,眼神无辜的问:“您已经认定是我了?”
蔺言的每一句话都在牧闻确实是异兽暴动的罪魁祸首的前提上,他是如此笃定,以至于牧闻险些被他带偏了。
突然的逮捕和审问打乱了牧闻的节奏,而现在,他清醒了过来,笑吟吟的将脖子向前一伸,压在电棍上问:“长官,只是一个药剂瓶而已,这样的理由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您说医务室没有药剂瓶减少,完全可能是某个外来者带着药剂瓶进入了桑德拉,不是吗?”
平心而论,牧闻的猜测可能性并不是零,但蔺言不信。
“那回答一下我另一个问题吧,牧闻。”
蔺言松开电棍,走到牧闻身前,脚尖勾来另一张椅子,坐到他的正对面,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牧闻扭了扭脖子,对着蔺言露出笑容:“您尽管问。”
“前天,克里斯曼捕鱼的时候,你去做什么?”
“看看海,”牧闻身子向椅背上一靠,道:“之前每次去不是为了捕鱼就是例行检查,我还从来没认真欣赏过海景。”
【夏娃:把他扔下去切身体会一下。】
【蔺言:纯粹的暴力不可取。】
【夏娃:那扔一半。】
作为人工智能,夏娃选择的永远是最高效的解法,如果蔺言真的把牧闻扔进海里,牧闻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背后的人供出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
牧闻只是受利益驱使罢了。
蔺言不知道夏娃所谓的扔一半是什么意思,砍成两半后扔其中一半,还是把下半身浸进海水上半身吊在半空。
但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在蔺言的选择范围内。
他是来应聘狱警的的,不是来应聘刑部尚书。
沉吟片刻,少年上半身前倾,双手交叉支着下巴,“只是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