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奕俞一点点加大手上力度,慢条斯理:“你明明才是最期望我去死的,不是吗?”
沈逸被掐得喘不上气,却连抠开洛奕俞手的动作都没有,克服着本能——或者说,顺从洛奕俞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就这么微微仰着头,献祭似的任由他掐。
生理性泪水一点点填满眼眶,没掉下来。垂在身体两侧的胳膊小幅度抽动着,却依旧没什么反抗意思。
是啊。
他当然是最想杀洛奕俞的那个人。
他都已经不成人样了,凭什么连个念头都不许有?
沈逸张开嘴,费尽全力才从喉咙间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求饶似的:“我……我不敢的……”
洛奕俞另一只手缓缓伸向陈莫笙刚刚给他打的那枚耳钉,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只是耳垂而已。
可沈逸身体却有了下意识反应。
“颜色不错,确实很衬你。不过,不应该打在这儿。”
他视线极其暧昧扫过沈逸胸前,终于松开了手,任沈逸双膝发软跪在地上拼命咳嗽,大口喘着新鲜空气。
这才缓缓道:“太有本事了,沈逸。原来你更喜欢完全不问你意见直接动手的?就非要贱到这个地步?”
果然是生气了。
沈逸抬手,轻轻碰了碰洛奕俞刚刚掐着的地方,感到一阵闷痛。
估计过会儿又是青紫一片。
他踉踉跄跄爬起,顾不得自己,讨好似的抓住洛奕俞手腕:“只是刚认识一天而已,小孩子心性,爱撩拨人,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又道:“别在这儿杀人……我不是护着他,是杀谁都不好。实验体伤人会引起大乱子的,你也可能会受伤,小俞,听话。”
语气卑微至极,专挑洛奕俞喜欢的说。
出乎意料的是,洛奕俞倒是坦诚:“我跟人做过交易,不会在这动手……不过,哥,你又是怎么区分人和实验体的?”
他将自己的衣领向下扯了扯,白到病态的脖颈间没有一丝多余的痕迹:
“你看,你看看我。我现在也没有编号了……什么都没有。在你心里,我可以算得上是人了吗?”
沈逸说不出话来。
实验体外观与人类一般无二,编号确实是唯一区分的方法……
可没了编号的洛奕俞,就配称作“人”了吗?
自然,是不算的。
只是用特殊手段抹平了印记而已,说到底,也还是个赝品。
他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却也没法承认这个曾经被自己残杀的孩子算人,便只是沉默着,低头一言不发。
洛奕俞“啧”了一声,松开扯着衣领的手,平静道:“回酒店再算账。”
这几个字,对沈逸而言,和宣判死刑没什么区别。
他内心慌乱,嘈杂之中,又突然回味过来些别的东西:
“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为什么不会在这儿杀人,是和谁做了交易?”
洛奕俞很平静:“嘘,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沈逸急了,他心底有隐隐预感,却又觉得不可置信:“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你一个实验体是怎么能联系到高层的?又跟谁做了什么龌龊交易?难道,这就是上面放任你屠城的理由?”
下一秒,一个巴掌照着他的嘴直接抽了过来。
角度极其刁钻,两边脸没什么事,唇瓣内侧却是被这一下抽得直接磕在牙齿上,愣是划破了血。
“非要我动手?我说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沈逸知晓,这个力度,对洛奕俞而言甚至算不上什么惩戒。
只是警告而已。
尽管只是这样,他也依旧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