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未必能概括他的痛苦。
他轻轻抚摸着沈逸脊背——光洁的,唯一没什么伤口的地方,叹了口气。
没人生来的目的是为了牺牲,可死城内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实验体,似乎都注定得不到善终。
一己之力,又该怎么颠覆法则。
他额头轻轻靠着沈逸,闭上眼睛。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
本以为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沈逸这一觉起码要睡上个两三天才对。
可差不多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睡梦中的洛奕俞骤然感受到有什么不对劲,猛地睁开眼,却和沈逸对上了视线。
不……并不是“对上视线”。
灰白的瞳孔,毫无光亮。
他只是睁开了眼睛而已。
洛奕俞尝试性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真瞎了?
他握着沈逸的手,感受到他猝不及防地颤栗,问:“还能听见吗?”
没有反应。
却是张开了口。
一道模糊的,呕哑的声音:“小……俞?”
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出来没。
洛奕俞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示意自己听到了。
沈逸明显松了口气,灰白瞳孔呆滞望着前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洛奕俞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听不见,自嘲似的笑笑。在他掌心画了个对勾。
“放心吧,有我呢。”
沈逸又开始掉眼泪。
只是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就这样任凭它往下掉着。
“对不起。”
这三个字倒是说得顺畅了。
他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对不起……”
洛奕俞心脏疼了下。
没多表达什么,只是伸手,抱住他,用力搂紧。
自那晚后,沈逸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洛奕俞没杀他,他便也不想着重生,就这样一个人顶着破损的躯体,将自己还残留的灵魂彻底抹杀。
每天唯一做的事,大概就是坐在轮椅上从客厅移到主卧,等待下午一点左右的阳光照在身上。
在这之后,就呆呆地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洛奕俞喂什么,他就吃什么,喂多少吃多少……只是开始神经性厌食,明明胃没什么问题,可就是在吐,实在吐不出东西来就呕酸水,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洛奕俞无奈,只能每天定时定点给他扎营养针,多多少少把命吊着。
可即便如此,沈逸整个人也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枯败。
偶尔洛奕俞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到,将他扒干净按在床上,可不论是他怎么打,怎么操,沈逸都没有一丁点反应。
即使是狠掐住他的脖子,沈逸最多,也只是微微张开嘴,继续用那双失焦瞳孔望着他的方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