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音硬生生刮着他的耳膜,他在强光下无所遁形,哪怕是低下头,也依旧感觉自己眼膜在被烤着。
很难受啊。
后背出了一层汗,衣服被黏在身上,他坐着的地方温度也在攀升……他整个人焦躁不安,算是连回忆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也对。他这样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回忆别人呢。
洛奕俞没骗他,即使是人在高温下所需饮水量大大上升,水袋里装着的液体也够他几个月生存。
再不济……还有洗漱池呢。
不过,如果真的到了几个月那个地步,他会不会等于无时无刻都处身于火堆中啊,那其实,有没有水也不是很重要了。
哪怕时钟就摆在那,一分一秒走着,沈逸也忘了进来的时候是几点……就算记着,也不会数数了。
他手开始发抖,慢吞吞地拆开营养剂,想刺中血管,却连着歪了好几下,让自己平白多挨了几针。
他晃了晃沉重的头,用洗漱池的水冲洗着胳膊,试图能让自己体温降一些下去。
效果甚微。
好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皮开始打架,可强光和噪音又在无时无刻挑动着他的神经。
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他,心脏倒是跳的异常猛烈。好像每一下都实打实锤打在胸膛。
思维也有点乱了。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些,实在忍不住了,就发狠咬自己舌尖一下。
头疼得越来越明显了……
沈逸有些恍惚,总感觉身体明明已经被这强光割裂了,可回过神,却看见依旧坐在这。
直到掌心感受到一阵明显的痛意。
他缓缓抬起,看到上面明显的红痕时愣了一瞬。
这才想起,这床好像也是个大铁板。
此时的温度已经有些烫人了。
沈逸咬着牙,强逼自己打起精神,从床上站了起来。
很明显的,自己估计连坐下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眼前世界越来越模糊,甚至就连那直往耳膜里钻的声音在他世界里都轻了不少,周围一切遥远空虚,热到极点时,沈逸甚至感觉自己是冷的。
他想缴械投降,被蒸熟了也好,让他躺在铁床睡一会儿,休息一小会儿就好。
可这样的意识只是出现一瞬间,就被自己彻底打散。
他不配。
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得到了解放,他也活该被困死这个小房间。
太阳穴剧烈跳动着,沈逸精神又始终在强光和噪音下处于紧绷状态,不得已的,抽出那把手术刀,在自己胳膊上用力划下。
自然,不敢去死,是避开动脉的。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吧,退到一定程度后,会觉得从前的自己再怎么绝望都是无病呻吟,故作矫情。
小黑屋怎么了,有吃有喝,也能睡觉,除了空气差点孤独了些好像也没什么。
血滴顺着伤口滴落,他盯着那点颜色,唯一的想法是:不行,还不够痛。
他还是很困。
便死死咬着牙,转而去抓住那颗粗粝石头,在自己胳膊上用力搓了下去。
只一下,便几乎削掉了一层皮。
他站不稳,握着受伤的胳膊,摇摇晃晃跪在地上。
他该向谁赎罪,该向谁寻求原谅?
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