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时的钟鼓声格外响亮,还在甜美睡梦中的女子被吓得心脏都停了半拍,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对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眨巴了几下。“呼——”她轻叹气,疲惫得又合上了眼。身边人貌似没有醒来的迹象,单小雨撑着眼皮,用手戳了戳她:“李玥仪…该上朝了…”女人呼吸加重,随即把单小雨抱到自己这边,头埋在她怀里不出来了。“唔…你快起床,我再睡会儿。”单小雨困极了,怀里人又赖着不起来,便伸手捏住她露在外头的耳尖尖,报复似的揉了又揉。突然,她脖子像被小虫咬了一口,疼得她睡意减了不少。“嘶…别咬…”她护住自己的脖子,语气可怜。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睡过一次安稳的觉,李玥仪苏醒后缓了许久才真正把大脑叫醒,阴郁的脸蛋浮上迷茫,琥珀色眼眸亮的能滴出水来,被头发压出的两道红印子还留在她脸颊边,也不知道是她的头发还是单小雨的头发。她摸了摸一侧耳尖,怎么感觉肿了些呢。外头服侍更衣的宫女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闻女帝让她们进去。她们互相看着,似乎在疑惑守时的女帝为何今日会赖床。单小雨以为她醒了就会起床,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呢,又被她掏泥鳅一样掏了回去。“唔干嘛…”女子娇嗔着移开她的怀抱,软乎乎的脸颊在被窝里熏成了粉红色,两条腿从睡袍中探出,宛若水蛇的尾部紧缠着被褥,留给对方一道极具诱惑力的背影。李玥仪衣衫半开,胸口露出大片春光,配上那妖冶迷人的面容,活脱脱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美人。她看着那圆滚滚的屁股眼热,吧唧一下捏了上去。“讨厌~!”单小雨把脑袋埋入被子里,急忙挪动身子想要逃离她的魔爪。“我去上朝,你再不起床就只能等我下朝后出去了。”李玥仪贴近她的耳朵,不急不慢道:“还是说你想陪着我上朝?”她探出手,故意挠了挠单小雨的脖梗。“嗯嗯~”单小雨被挠痒了,极速缩了脖子,一下夹住了她作乱的手:“讨厌死了。”“你去上朝,我就在这哪都不去。”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让她补个觉。李玥仪妥协了,她在单小雨发顶亲了一口后就离开了床榻。单小雨面对着墙壁,从传来的衣物摩擦声中想象到了李玥仪更衣的画面。天气冷了,龙袍都是里叁层外叁层的,把李玥仪姣好的身段都藏在了衣服里头,只有扒了它才能看个清楚。若是天气再冷一些,李玥仪不得再加衣服?莫不要像个圆鼓鼓的小爆竹。噗单小雨想到那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在这安静的屋内想不被听见都难。“?”李玥仪从铜镜里向后看,刚还吵着要睡觉的人现在躲在被子里笑得肩膀都在颤,难道自己去上朝她很开心吗?“好了。”李玥仪正声阻止宫女继续加装饰,也在暗戳戳让单小雨别笑了。本来上朝怨气就大。李玥仪离开后,单小雨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憋道:“总算走了。”天知道她熬得有多难受。在单小雨面前,李玥仪会深藏她的阴毒与狠戾。可惜朝臣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昨夜金缘居遭逢刺客一事传遍了皇宫,朝臣们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动那位娘娘。谁不知道女帝与她纠缠数年,两人感情浓得不能再浓,全后宫都是她一个人的地盘。陛下得了好东西一刻都没想过自己留着,全都送到了她那去。如今敢在她头上动土,简直比刺杀女帝还严重。老实说女帝这作风引人记恨也很正常,多亏了金缘居那位每日把女帝哄得和小绵羊一样,盘绕在皇宫久久不散的血腥气才变淡了些。朝臣连感谢她都来不及,居然还有人要害她?!果不其然,女帝来时气势汹汹,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连上朝时的开场白都懒得说,李玥仪独坐在龙椅上直入主题道:“侍卫长,说调查结果!”“是!”昨夜的侍卫头子递上一份奏章。这人貌似一晚都没休息过,眼眶乌黑,眼白都是红血丝。“通过脚印我们查到了售卖此种鞋的商户,这个月共有七家买了这种鞋子,其中六家我们一一走访过,与此案没有关联。但是最后一户人家我们没有找到位置,按照账本上写的名字根本查不到这个人,他用假名买了十四双鞋,不多不少。”“还有那位被砍掉手臂的男子,等我们追上去时已经死在了草丛里,看面相是被毒死的,应该是罗刹大人刀上的毒起了作用。我们顺着脚印一路追踪到了河边,虽然没找到他们的人,但发现了这个!”说罢,侍卫长从怀里抽出一个半截被烧毁的纸条。读道:“今夜子时,皇宫东北角花苑后金缘居,问邱错死因,无论结果如何,杀之!”还剩下的内容被烧成了灰烬,想必是那些人走的急,没想到纸条还剩了半截。李玥仪半垂着头,昏黑的阴影尽数覆盖了她的双眼。“也就是说,没查到幕后真凶了?”咔嚓咔嚓朝廷上隐隐能听见龙椅扶手被捏碎的声音。“并非如此。”侍卫长立马补充:“我们查出了死人的身份,是曾经进过军营的人,可惜在战事中伤了筋骨被迫返乡,一直混迹于京都市井之间。”“军营?哪个军营!”说话的是兵部尚书,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如果是军营中人,那他的同伙很有可能是与他一起参过军的,追溯起来很简单了。”她正气说着,身后埋着头的邱敏羽却怕得连个气都不敢喘。不可能…明明不是这样的!她没有写过这种信息,她只让那些人去金缘居敲敲锣拍拍门,哭号几声吓吓她而已,怎么变成了杀人?!这其中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朝廷所有人都在看她。女帝一双凤眼凶得能把她当场撕碎,说话时几乎是压着嗓子挤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原来是邱大将军营帐下的,邱敏羽,你可曾听闻过什么啊?”“没、没有!”她激动反驳。邱敏羽双脚酸软,跌跌撞撞跪在了女帝面前:“母亲…母亲她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她营帐里有哪些人…”“对了,距离上一次军营调动起码过了六年。这几个人返乡后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无从知晓,我觉得这件事和母亲没有关系。”女帝微眯起眼,低沉道:“谁说我在怀疑你母亲?我只是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流言蜚语。”邱敏羽过激的反应难免惹人猜想,侍卫长在旁补充道:“还有一个重要信息,那便是邱错与那人的关系。”“从纸上不难看出邱错的死是密谋之人最在意的点,或许也是那人痛下杀手的原因。”“邱错?”兵部尚书咦了声,对着邱敏羽说道:“那不是救过你母亲的人吗…”“什么…什么救过,我不知道…”她反复强调着这几个字,好像在催眠自己。“邱敏羽,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玥仪拍案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邱敏羽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朝臣的脸与女帝的脸都变成漩涡状卷在一处,难以分辨。自己是那热锅上的蚂蚁,无助哀嚎、无力反抗,等着被活生生烧死在火里。“邱错他确实救过我母亲一次…”她颤抖着,双手死死掐住了腿肉:“但是和母亲没关系…不是她干的…不是不是…”事到如今,李玥仪总算摸出了点门道。她俯视着跪倒的年轻女子,说出的话宛若冰锥直刺入她的骨髓。“军营、邱错、刺杀…能和这一条线搭上关系的只有你母亲邱蓉一人,你现在说不是你母亲干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至于你说邱蓉还未回京,我也要好好怀疑一下……”“来人!去大将军府上搜,给我把人揪出来!”“等下…等下!!!”邱敏羽吼着跑到门口,阻拦了他们出去。这件事绝不可以让她娘亲知道!若是让她知道…按她的性子恨不得撞柱而死也要保护家族的清白。实在没办法了,哪怕与自己设想的背道而驰,邱敏羽不找到真正的指使者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是我干的!是我指使的!”“都是我,全都是我,要冲就冲我来,别连累我母亲和娘亲!”“邱敏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兵部尚书气得直咳,这孩子是她提拔做的兵部侍郎,虽然平日懒散了些,但好歹也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如今竟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难以相信。“邱敏羽,你别为了维护你母亲就一个人承担。”“就是啊,万一不是你母亲干的,你不当冤大头了吗!”“不,是我干的,是我干的。”邱敏人放弃了反抗,垂泪道:“领头的叫马叁,当初在军营里和我打过牌,之后一直有联系。小九、兔子、阿闯、大勇…都是认识的人,是我让他们集合起来的,是我干的…”“买鞋的店是不是在朱雀门对角的小巷里,因为那里的便宜,质量还好,我就让他们去那买…”这下,朝臣们都熄了声音。侍卫长颤抖着声音,说道:“她说的…都对上了…”许久后,李玥仪离开了龙椅,一步一步来到了邱敏羽眼前。邱敏羽脸上的汗水泄了阀似的,止不住往外淌。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十指深深嵌入掌心中,血色从指缝里蔓延开来。她咬牙道:“人是我请的,但没让他们杀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嘣!不待她说完,李玥仪一把按着她的头往身后的墙壁上撞。“唔!”坚硬的墙壁被撞出了闷响,邱敏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