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崩了。”
太医的声音低而沉重,带着哭腔和恐惧,身子也止不住发抖。
冯渊稳住心神,“你先起来。若你还在乎你的家人,那此事便不能泄露半分。”
“自然,自然。”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很快离开了这里。
黎霜还没缓过神来,喃喃道:“怎么这么突然……”
“殿下心情悲痛,臣亦是如此,但现在殿下必须打起精神,大盛现在就靠殿下了。”黎伯约沉声道。
冯渊喉咙哽了哽,“我知道。父皇后事就交与我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丞相和黎小姐了。”
“是。”黎伯约说完,带着还发蒙着的黎霜离开。
“世事无常,没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黎伯约对黎霜道:“现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除了帮助太子殿下,还得注意朝臣动向,特别是陛下驾崩一事,绝不能透露半个字。”
黎霜低着头,思绪万千,“我知道了,父亲。”
金銮殿内殿,龙榻上的皇帝面色平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冯渊跪在榻前,第一次有胆量伸出手去,握住了衾被上那只没有血色的手。
冰凉,没有血液流动的痕迹,这份寒凉透过交握的手冻住了冯渊的心脏。
他好像哭不出来了,看着皇帝的脸和他身上新换的白衣,悲凉和哀痛已经让他变得麻木而僵硬,就这么直直跪着,像一尊雕像。
冯渊甚至没有勇气去查看皇帝身上的伤口,望着那张毫无血色但难掩威压的脸,就不由得想起他之前与皇帝的种种。
皇帝总是不苟言笑的,偶尔有些笑容也是转瞬即逝,没有人能猜到他内心的想法。
现在他直愣愣躺在龙榻上,冯渊第一次这么近观察皇帝的脸。
黄褐色的皮肤,纹路向下延展,皱纹也堆积在他的眼角,鬓发已经花白,整张脸显出了从未有过的放松。
好像睡得很熟。
皇帝的手并不粗糙,只是手指上有一层很明显的薄茧,显然是长久用笔所致。
——“儿臣长大了,也要和父皇一样厉害,骑马射箭,儿臣都要学会!”
——“好,等渊儿长大了,父皇再教你一些别的东西,好不好”
——“好!”
记忆中的脸和身前人渐渐重合,冯渊挤出一点笑来,因为皇帝曾让他不要总是板着脸,要让人觉得亲和。
可是皇帝自己也是不爱笑的。
冯渊吸了吸鼻子,用额头去抵皇帝的手,闭上眼睛,任由满室死寂包裹住他。
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包天之胆趁无人的时候闯进皇帝寝宫行刺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制造恐慌,还是意欲谋反
冯渊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皇帝最后一眼,起身离开。
他让身边的人将皇帝装入冰棺,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龙寝,希望这样能拖延一些时间。
宫内所有的宫女太监,甚至靠近过皇帝的太医都被看管了起来,就等着冯渊示下。
可是冯渊一一审问后,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大多数人今日都没去过金銮殿。
他有些头疼,将剩下没审问过的人都让人看押了起来,准备去找找其他线索。
刺客是半夜行刺,专门挑了寝宫人最少的时候下手,想必对皇宫守卫地轮值时间以及龙寝布局十分熟悉。
而到现在刺客都没有露出马脚,只能说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宫里何时有了这样的人
他正漫无目的地在宫内走着,突闻冯玲宫内传来一阵异声。
“公主,臣昨夜一直待在屋里,什么也没做啊!”
张奉之跪在冯玲身前,面色惊恐。
“可本宫的人都见你出殿门往外走了,”冯玲坐在院内,微微前倾了身,道:“而且本宫只是问你去哪了,可没问你什么时候啊。”
她冷哼一声,从身边的侍女手上接过一根长鞭,朝张奉之面前一甩,长鞭砸地的声音让张奉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