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屋子的东西更加齐全,满满的生活气息。
女人关了门,给黎霜端来了坐凳,还用衣袖擦了擦灰尘,示意黎霜坐下。
“大人先坐吧,叫我岁姑就好。”
黎霜表示了感谢,然后看到了不远处房梁上挂着的一根白绫。
屋内有些昏暗,但没到看不清东西的地步,而那根白绫突兀又有些惊悚,让黎霜不寒而栗。
岁姑顺着黎霜的目光看去,语气不明,“这就是孙郎用来吊死自己的白绫,那日他就是悬在这根房梁之下,我看到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她的语气很平静,细听还有些哀婉,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黎霜抿了抿唇,“抱歉。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能问问关于孙回川的一些问题吗”
“当然。”
“他在自尽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或者是有没有比较奇怪的地方”
“没有,”岁姑的语气很是肯定,“孙郎洁身自好,不抽烟不赌牌,甚至连话都不敢和不认识的人多说几句。”
她顿了顿,道:“那日之前他也好好的,说待他回家给我带首饰铺里的银镯子,结果……”
岁姑用力眨了眨眼睛,“就是这样。”
闻言,黎霜的脸上有怜惜之色,轻声道:“那他可有留下什么东西,比如遗书”
“没有。”岁姑摇着头。
那就奇怪了,黎霜心里嘀咕着,一个人没有仇人也没犯什么事,似乎也没有因为生活贫困或者什么觉得过不下去,有消极情绪,那为何会突然自尽
按照她最开始的想法,此事应当是人祸,虽然孙回川是上吊自杀,但其实他主观上并不想这么做。
沧州,粮草,官府……
这一串通下来,黎霜很难不把这件事情和冯御联系起来。
他要让沧州乱套,加上天灾毁了粮道,粮食运不去定远,那这场仗就……
不对,黎霜突然意识到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希望大盛赢呢。
冯御是希望大盛打胜仗的,但却要在粮食这样重要的东西上做手脚,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岂不是得不偿失。
难道说,粮食不足其实是谎言,是冯御制造恐慌的借口,好让长安自乱阵脚
或者是粮食的确缺乏,但冯御自己的兵并不缺,那缺粮食的肯定是……
裴晏带的军队。
这样可怕的想法让黎霜大脑有些空白,直到岁姑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大人”
黎霜的眼睛逐渐聚焦,看着她道:“岁姑,你想查清这件事吗”
“我……”岁姑垂下眼睫,苦笑一声,“斯人已逝,就算大人找出了真相,孙郎会死而复生吗天下之百姓无一不是蝼蚁,生死不在己,都是命数。”
她的语气很是奇怪,既落寞又有些许愤恨,不甘中还有一点苦涩的味道。
黎霜细品之下,盯着岁姑的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黎霜向来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但对于某一位,她并不将这个人生信条实践在那位身上。
“岁姑,你其实什么都知道,是吗”
语气坚定,显然是有了底气才会这样说。
岁姑本想下意识摇头,但对上了黎霜的目光,竟将之前的说辞推翻,张翕的唇颤抖着,觉得眼眶有些热意,面前黎霜的脸似乎出现了重影。
“大人……”
二字一出,内心酸涩便如奔涌江水席卷了岁姑的大脑,满脑都是孙回川悬在房梁上,脸色惨白的模样。
黎霜见她哭得厉害,倾身将她抱住,轻拍着岁姑的背,缓道:“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以和我说说吗”
“孙郎是被逼的,他是被逼的!”
岁姑抖着手从袖中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