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自水面伸出一条柔软如藤蔓的手臂,刚好高过头顶,落在傅清微的眼底,她眼皮子一跳,再次往上挪,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穆若水洗了一会儿,再去瞧她,傅清微已背对着她坐在石头上,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正在玩手机。
穆若水:“……”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气不过,抬手一挥,隔空取水,化作飞箭朝傅清微射去,在要碰到她时流星般的速度慢下百倍,最终不忍地只啄了啄她的面颊。
傅清微脸颊一热,自出神中醒过来。
她抬手摸了摸略带湿意的脸,因为光线暗也看不到脚边一摊自由落体将泥土浸成深色的水,茫然望了望四周。
温泉池里的人影也不见了。
“师尊!”傅清微站起来,急道。
“瞎叫什么?”穆若水的声音出现在密林里,说,“还不快跟上。”
傅清微打着手电筒找过去,果然见穆若水一身红衣,长发束起,周身穿戴整齐,只腰带有些凌乱,似是匆匆忙忙。
傅清微还问呢:“你洗好了怎么不叫我?一个人就出来了。”
穆若水面色冰冷:“走。”
傅清微:“好的。”
傅清微低头提醒:“师尊,你腰带没束好。”
穆若水压着眉眼,戾气横生:“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弄死你。”
傅清微:“……”
也不是第一次扬言要弄死她了,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傅清微想了想,上前亲手给她解了腰带重新束过,纤秾合度,肩若削成。
她半环住女人的身子,鼻翼的幽香若有若无。
——师尊还是穿着衣服的好。
穆若水过河拆桥,等她给自己束好腰带,抬手挥开她,一马当先地往前走,傅清微亮着手机闪光灯,深一步浅一步地跟上去。
“师尊,师尊?”
“闭嘴!”
穆若水走得飞快,不想理她。
两人回到了道观,兔子灯还挂在原处,摇摇晃晃。
穆若水现在一见和傅清微有关的就火大,傅清微跟了她一路,也知道自己不知为何又惹恼了她,连忙上前一步将兔子灯收进房间,屋里的灯也关了,房门带上,省得迁怒她的礼物。
“我们下山吗?”傅清微来到院子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门槛外面的女人。
“不然你住在这里。”女人说反话。
傅清微走过来,牵住她的袖子,食指和中指一步一步,在衣袖交替跋涉,握了握穆若水冰冷的手,就此没有松开。
不仅如此,她还无师自通地用拇指抚了抚女人光滑的手背。
山风吹动了夜间的雾气,也吹散了女人心中的阴霾。
如今想来她生气本就莫名。
不就是傅清微没有看她洗澡吗?这也值得大动干戈?
而且,她为什么想让徒儿看她沐浴?
无缘无故的,观主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她如来时一样,将傅清微裹进自己大衣里,去时赶路,无暇他顾,也为着彻底出了郁气,二人飞掠下山,冷风如刀,刮得傅清微全程没敢把脸抬起来。
她坐进山脚的车里,第一时间开了暖气,功率开到最大,先把手脚暖和起来。
穆若水一边等她一边打开了车里的歌单,1930年代,用现代设备播放出来的录音带版,音质略有失真,但充满了时代韵味,歌词也算清晰,复古的慢歌充斥着车厢。
这也是傅清微准备的惊喜之一,可惜网上能找到的音源不多,只有十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