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笑不出来了。
一只手顺上了她的胸口,如春风徐徐抚过,也可能是傅清微抬头看到那张面具时温柔的错觉。
她低下头,穆若水的手确确实实抵在了她的胸口,冰冷的掌心散发出热意,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傅清微胸肋之间难受的感觉缓解了许多。
“遇到我之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穆若水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
此情此景,傅清微苦涩一笑:“我也不知道,凑合活吧。”
“去漱口洗脸。”穆若水收回手,把她推出厨房,“我给你重新做一份。”
冷战归冷战,饭还是要做。
傅清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吐,难道刚刚观主把手伸进她嘴里的时候塞了个娃娃?她一边刷牙一边被自己逗笑,笑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想玩笑话。
但是穆若水一对她好一点,她就控制不住地开心,心情也明媚了起来。
穆若水就像她世界里的风和云,太阳和雨,轻易摆布天气。
太阳藏进云层,多云转阴。
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只是对面少了坐着看书的女人。
冷脸做饭的穆观主绝不会再冷脸看她吃饭。
傅清微胃口大减,虽然一样的好吃,但吃饭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不时看一眼又跑去“面壁”的女人,好歹是没有再吐出来,连面带热汤完完整整地祭了五脏庙。
傅清微收拾好碗筷和厨房出来,穆若水坐在沙发固定的位置上看书,她看书的速度很快,每天又没有别的娱乐,客厅小书架上的书被她翻得七七八八。
换句话说,就是都留下了她的痕迹。
卧室更不用提了,连屋子都送她了,衣柜里也有为她添置的新衣服。
傅清微停在了厨房门口,看着穆若水翻动一页书页,蓦地升起一种这样也很好的幸福感。
如果她不去阁皂山,她们就不会面临分开的困境,每天观主会给她做一日三餐,她会为她做除了一日三餐以外所有的事。现在她在上学,穆若水会陪她去学校,等她上了班,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她们会每天待在一起,看日出日落,日落后去广场散步,她撺掇观主跳广场舞,观主会用手指弹她,但根本舍不得用力,眼底全是纵容。
她们会继续暧昧,也许暧昧升级了,她幸运的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好运气成为观主的女朋友,爱情事业双丰收。
不是也很好吗?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千金都不换。
但是这样的生活真的能持续吗?
所以的一切都依赖于穆若水会一直陪伴她,傅清微只能去适应她给的生活,为她牵动神魂,毫无自主权。
有朝一日她走了她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她是修行者,自己是凡人。
虽不能说仙凡有别,但至少是天壤之差。
很多事情傅清微不说不代表她没想过,为什么她会从棺木中醒来,道观的封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已经一百多岁了外貌却保持着年轻的样子,为什么灵管局的人对她毕恭毕敬?
她是谁?
慈让真人,蓬莱观主,穆若水,可然后呢?
她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以外一无所知,观主也不打算告诉她。
她的世界看似纵容,实则将自己拒之门外。接受她暧昧的言语,甚至会和她有肌肤之亲,有时候给她一种她好像喜欢她的错觉。傅清微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她知道在一起不是这样的。
不是一个人游刃有余,另一个人宛如有灵魂的傀儡,生活在一段看似甜蜜实则镜花水月的关系里。
昨天在医院里观主掐着她的脖子,好像真的想杀了她。
说实话傅清微不怕死,尤其不怕死在穆若水的手里,她也不怕痛,窒息而已,幼时几个鬼魂挤在她身体里的时候比这痛苦多了。
不提她对观主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感,她笃定她不会杀她,就算杀了她,她至少救了自己两次,她还欠她一条命。
昨天的事反而坚定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