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耸耸肩。
回到伦敦后,他们两个的关系时好时坏,终于在某一天两个人彻底爆发、大吵一架。他们年轻的儿子本以为这两个人要离婚,连手续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老阿尔贝特穿着笔挺的西装,神采奕奕地等在门口,带上精心化好妆的莱拉,告诉儿子他们要出门旅行。
“……你们的工作?”
“哦,我们请了长假,毕竟二十年前学院还欠我们一次蜜月旅行。”
“行。”
银发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烧掉了准备好的文件,他不理解,但是尊重父母的决定。
莱拉一边出门,一边对老阿尔贝特说:“你看,我就说应该担心你儿子的感情问题。”
老阿尔贝特摊开手,幽默地说:“不用担心,以我对你儿子的了解,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一段感情,也就不会有感情问题。”
被讨论的人:“……”
他关上了门。
父母离开后,他去找了亚夏拉姑妈。姑妈听了他跟陈述案情一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叙述,大笑起来,说我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心里有鬼,你爸出发前来找我的时候就欲言又止,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亚夏拉姑妈说:“其实莱拉当年就跟我说过,孤儿院院长让她看守的那座研究所里可能有能治疗我的资料。是我告诉她不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快乐——并不是非要像大多数人一样去生活,才能成为一个能创造价值、实现自我的顶天立地的人。”
他告别姑妈,回到学校,跟朋友们见了面,起码证明自己还活着后,依旧收到了那些已经被他拒绝过的邀请。他说自己会考虑,就去联系那位射击俱乐部的朋友,问他为自己准备的酒还在不在。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朋友失联了。
他专程前往德国,才发现他的朋友已经死于一场谋杀,凶手至今没有被找到。他跟朋友的家人了解过案情后,就展开了对这起谋杀事件的调查。
然后,他查到了一个叫“乌丸集团”的组织。
在之后的几年里,他一边工作,一边利用手头的资源对这个组织进行调查,还特地为一条线索去探望了他在监狱里的导师。导师幽幽地说你还知道来看我啊,又叹气,说这个组织我知道一点,他们的水比你想得要深,我也不希望你掺和进去。
银发的年轻人坐在导师对面,心平气和地说:您还记得您教我的第一课吗?
导师说不记得了。
坐在他对面的学生说:当时您告诉我,您年轻的时候曾经想检举您导师的罪行,最后却失败了,这件事一直影响您到几十年后的现在,所以您才会一事无成。因此,您劝我不要挑战不该挑战的案件、调查不该调查的东西,做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银发的男人扬起嘴角,说:“我很有自知之明——您失败的事,我已经成功了。”
导师叹气:“好吧,不用给我争取减刑,出了事别把我供出来就行。”
又过了几年。
这一年是2002年,他二十六岁,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大律师,以及没有营业执照的侦探。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们更喜欢在调查案件的时候请他去,而不是需要打官司的时候——看在他们能提供一些帮助或者总会顺着他行动的份上,他没有跟这些朋友计较。
有位小说家曾经来找他,请求他允许自己把他的故事写成一本小说,他平静地跟小说家谈了十一个小时的法律,小说家狼狈告辞、落荒而逃。
有个怪盗曾经就“无关人员被赠予名贵宝石”的问题咨询他,考虑到宝石八成是赃物,他勉为其难地回答了问题,然后发现怪盗把偷来的宝石打了个蝴蝶结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有个占卜师曾经试图在他面前表演魔法,他给占卜师表演了律法,红发的占卜师再三表示魔法是真的存在的,他也表示就算律法没用,我还有枪法,于是占卜师灰溜溜地走了。
有个想当侦探的小学生把他当成了固定咨询点,每次都打电话问他,他每次都很不耐烦地回答完,说“没有下一次了”,但小学生还是会继续打他的电话。
有个叫克里斯汀的导演好几次试图在发生谋杀案后邀请他参演自己的剧本,说有多少名演员也参演了,但他只是平淡地说我也认识很多名演员,但他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多半都已经是尸体了。
还有……
还有个金发的年轻服务生,看起来像个学生,实际上却在从事地下工作。那天他在一场宴会的角落里安静地喝酒,服务生被人找麻烦,可能是看他性格比较好,就下意识地拉过他挡灾,离开宴会后服务生跟他道歉,就要走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服务生:!!!
金发的服务生表情很是勉强,但还是保持微笑,说:“先生,刚才的事真的非常抱歉,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银发男人慢吞吞地伸出手,从服务生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ID卡。
从ID卡上的照片看,这是刚才那个找麻烦的人的ID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服务生手里。
银发男人晃了晃那张卡。
服务生依旧保持笑容,但手已经背到了身后。可还没等他做什么,站在他对面的银发男人就翘了翘嘴角,懒洋洋地说出了一个词:“乌丸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