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泽阵翻车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看起来似乎很熟悉的地方——英国,伦敦,他和小维兰德住过几个月的“家”。但这里不可能是那座住宅,黑泽阵很清楚,它早在两年前就被转手,还被拆了。
他坐起来,刚想去问问小维兰德脑子里在想什么,却被固定在一侧、没能抬起来的左手往后带了一下。
黑泽阵:“……”
黑泽阵:“…………”
好,维兰德,你很好。
他盯着自己的手臂,看到上面的镣铐和针孔,顿了几秒钟,忽然冷笑。金属环严丝合缝,很显然小维兰德不但记得他的惯用手,还记得他手腕具体的粗细。
黑泽阵用了五秒钟时间来回忆自己是怎么翻车的,结论是小维兰德从在雪原里昏迷的那一刻就开始演,而那天小维兰德不是意外没处理掉尸体,是故意在等黑泽阵的。
哈。不管是小鬼还是那个维兰德,都一样。
他就这么坐着,一直等到维兰德出现。金发少年先敲了敲门才进来,跟他说自己做了晚饭,而且是按Gin的笔记本做的。
维兰德拿出那个笔记本,看得出来他很爱惜,而且看了很多遍。
以及——小维兰德厨艺很好,做得跟几年前的黑泽阵只有细微的差别,可以说是完全复刻了当年的味道。
“我真的有在学,还特地请了家庭教师来教我。Gin要尝尝吗?”
“……”
维兰德本以为那个银发男人会生气,会向他发火、怒吼,跟他打起来,或者威胁他,可是没有。黑泽阵只是非常平静地尝了尝,说还可以,但是太甜了。
就好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第二天,黑泽阵没说什么。
第三天,黑泽阵还是没说什么。
第四天也是。
他没问这里是哪里,也没有生气,甚至没提起过在雪原那天的事,就好像分开的那几年从未发生过。
小维兰德从一开始的不安,变成了更加不安,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黑泽阵是什么想法,也看不透这个人。
黑泽阵嗤笑。
他坐在餐厅的桌子前,对维兰德说:“当幕后黑手就要沉得住气,维兰德。”
维兰德攥着叉子,低着头,问他:“你为什么不生气?”
黑泽阵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孩,说:“这算什么?我为什么要生气?”
维兰德咬着下唇,好久才抬起头来,说:“但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C】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变成了我见到的样子?”
那可是好厉害的、那么骄傲的Gin。
为什么会对这样的对待无动于衷,甚至还笑得出来?
都是……都是那只乌鸦、那个混蛋的错!维兰德咬牙切齿,可乌丸已经死了,他无处报仇。Gin已经杀死了乌丸,清算了自己的仇恨,维兰德已经来晚了。
维兰德认识这个人、了解这个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这个人整个人生。Gin经历过太多事,早已对世界上的一切没了感触,无论是灿烂的笑容还是温暖的爱意,抑或冰冷的仇恨与血的洗礼,都是他不会再为之动容的东西了。
他忽然觉得很委屈,委屈到想哭出来。他明明已经不再哭了,他明明早就长大了。
“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黑泽阵想了想,还是伸手去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挺软的,金发还是以前的手感,即使他摸到要害,维兰德也不会躲开。
他对维兰德说:“别哭了。也许我们早就认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真的吗?”
“真的。还有,给我解开,不然你今天别想竖着出去了。”黑泽阵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他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从不。除非必要,他绝不会忍。
维兰德小声嘀咕。
他指了指黑泽阵的卧室,说:“钥匙一直在你的抽屉里。”
黑泽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