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照旧在二楼的阳台上看报纸。小维兰德打着哈欠,抱着枕头跑过来,硬是钻进他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黑泽阵以前不知道小时候的维兰德这么黏人,现在他知道了。
“维兰德。”
他忽然叫了那个人的名字,小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你睡吧。
小孩不开心地拍掉他的报纸,下一秒就又睡着了。
时间如水般流过。
黑泽阵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散步和看报纸上。他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偶尔看到熟悉的姓氏,只会笑一笑,然后轻轻翻过报纸那一页。这个时代里没有他熟悉的人,或者没有熟悉他的人,他从街头走过,也不会有两三熟人盯着他,时刻想送他进监狱或者地狱。
他的生活很轻松,很悠闲,只是除了维兰德没有其他人。
邻居马塞尔太太每次看到他,都会问:Gin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说没有打算。
马塞尔太太就会提着花洒,摇头晃脑地说:你这样的人,如果没点牵绊,很快就会回到天上的——看看你的头发,你真像个天使。
他会笑笑,但不说话。
其实他曾经有个计划,他想出去旅行,在一切结束之后。现在所有的一切已经结束了,他的旅行计划也搁浅,他重新获得了时间,却又没了到处走走的想法。
现在他能去的世界上,没有他们的痕迹。
“Gin明明有我!”小维兰德刚刚回来,气呼呼地大声说。
“啊呀,你还是个孩子……”马塞尔太太掩嘴笑起来。
后来她也就不再问了。
小维兰德拉着黑泽阵回到家,认认真真地说Gin很容易被人欺负,我会快点长大,保护你的。
黑泽阵想,这应该算是个笑话,但他没笑,只是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那我等你长大。
当晚他出门散步,遇到两群暴徒当街枪战,他穿着黑风衣从枪林弹雨里从容走过,那个瞬间,世界寂静无声。
事后,有人试图上门给Gin先生交保护费,被马塞尔太太当成找麻烦的人,拿水管打出去了。
一个周末。
黑泽阵在街道上散步,碰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个人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走丢的金发小孩,那个小孩于上月底在火车站走失,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他的家人都很担心他。
黑泽阵打量了对方一会儿,说有,带这个人去了郊外。路越走越偏,那个男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真的见过那个孩子吗?”
“见过。”
银发男人依旧从容不迫地往前走,跟着的人却失去了耐心。
对方拿出枪的一刻,黑泽阵就笑了,他轻易地制住了对方,听到这个人惊怒交加地喊:“你是奥利维亚的人!”
黑泽阵说不是,我只是个路过的好心人。
他解决了来找小维兰德的人,也无心去想对方到底是“另一半”——或者说隐修会的人,还是其他组织的人,总归不是维兰德母亲派来的人。维兰德的母亲要找维兰德,会启用另一个名字,既不是维兰德,也不是埃蒙。
奥利维亚女士是个谨慎的女人,虽然,黑泽阵对她的了解仅限于A。U。R。O里寥寥无几的资料。
回家的时候,小维兰德在黑泽阵身边转来转去,然后大声说:“有血味!”
黑泽阵反手关上门,说:“嗯。”
他就这么平淡地承认,小维兰德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就用墨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看。小孩的眼睛总是要更清澈些,漂亮,天真,且执拗。
于是黑泽阵又说:“是来找你的人。”
小维兰德就不问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是赤井家的人吗?”
黑泽阵说不是,赤井家只有赤井实人一个坏人,如果你想,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你的表哥和表妹。
应该有两个表哥,一个表妹,和暂时不在英国的另外两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