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宛这一次发烧,热度直到第三天清晨才逐渐褪下,整个人仿佛都瘦了好大一圈,轻轻软软的,陷进被子里之后,一眼看过去都似乎看不到人。
耳朵是比眼睛先醒的,阮宛先听到自己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才尝试着慢慢睁开眼,兴许是睡久了,眼皮有点肿,跟被缝上了似的,睁开的时候还煞费了一番心力。
“咳咳……我……”
“别动,”容越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哑,干燥温热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身上还有哪里痛吗?”
阮宛摇摇头,冲着容越缓慢眨眼,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就是……没力气……”
浑身软得很,头还晕,明明腹中空空,却有股反胃呕吐的冲动,感觉像菜市场里的死鱼烂虾。
容越心里一抽疼,摸着他的侧脸:“宝宝乖,先喝点水,一会儿吃点粥,吃完就有力气了。”
“谁是你宝宝,你还说我喜欢给你取外号,你也在瞎叫,什么宝宝啊……”
“你就是我的宝宝呀,”容越俯下身,贴了贴他的嘴唇,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个易碎的玻璃器皿,他盯着阮宛的眼睛,语气放得很柔:“宝宝,我必须把你带到医院里去了。”
新研发的药品虽然比市面上的好一些,但事实证明,光吃药是不行的,根本不够,他不敢拿阮宛的命去赌。
“我不要!”阮宛音量增大了些,但还是显得虚弱,“再等等吧,再等等好不好哥哥……我怕我进去医院,就……出不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把U盘交给阮晨军,并且拍下照片让媒体发酵,怎么能这么快就被‘关禁闭’,这样的话,任务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啊?他这条命等得了那么久吗?
“可以出来的!”容越难得对他这么疾言厉色,眉宇间的哀伤混杂着一抹凶悍,“我不会让你死,就算要从阎王手里抢人,我也一步都不会退。”
“……但人都是会死的,”阮宛不敢给他希望,只能在这种时候狠心给他打预防针,“我不想死在医院那种地方,我不喜欢医院。”
“不要说那个字了,宝宝……”他的话对容越来说太过残忍,不亚于将人抽筋碎骨,狠心剜掉心头肉,以至于容越现在的脸色看起来甚至比床上的他还惨白难看。
阮宛不忍地移开眼,小声求他:“我就再在这里呆一小段时间,行吗?哥哥,就很短的时间。”
他下了最后一剂猛药:“这里有你生活的痕迹,有你的气味,都是我喜欢的,而医院里没有,我住在这里会更开心,这对病情有利。”
容越不得不承认,他破防了,只要听到阮宛说一句‘喜欢’,他就根本无法拒绝他任何东西。
无奈妥协,他苦笑着低头蹭了蹭阮宛的脸:“你真是要弄死我啊……”
“胡说,我才不会弄死你,我那么喜欢你。”
容越勾唇笑了,垂眸注视着他:“我爱你。”
……
尽管阮宛没被绑去医院,但容越天天在他面前晃,将所有工作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就放在家里做,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U盘成了个烫手山芋,甩都甩不出去,让他头疼得很。
好不容易有一天医学实验室的医生有事要同容越商量,事关阮宛的病情和治疗方案,拖不得也推不得,容越才不得不出了门,还把梁生安排了过来陪着他,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呆着。
没办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送走了容越之后,跟梁生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