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那边从无语到无语到完全无语,硬着头皮接下这桩宗门琐事……
好在他这年岁尚高、若道侣还在结契至今都快迎来第二个百年的老头头发掉秃之前,云天宗大师姐发挥了她的余热。
也不是她凑上去主动进谏毕竟她没病,只是偶尔一日,当时她正搬着小马扎,坐在抽出新芽的树下,与众师兄弟姐妹唠嗑顺便扎过几日需要挂上的彩灯灯笼。
听桃桃说到这次云上仙尊契礼可能又不太走心,云天宗大师姐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簪花一边心想和疫神轿上面的异曲同工老子果然早八百年前手艺就很好,她心不在焉搭腔:“那鹿桑挺倒霉,拜师那会是不是也没捞着个拜师礼?就一把伏龙剑管一辈子用了,亏不亏?”
她其实还想问图点什么,但是想到那是别人的爱情,图点什么完全不关她鸟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到打从身后回廊阴影处云上仙尊正背后而过。
“有情饮水饱。”
低沉的男声带着笑意,一个高大的身影盘腿坐在南扶光身边,春光正好,他不去卖猪肉不知道跑来云天宗又要做什么,最让人烦躁的是他可能还真是什么都不准备做却出现在此地。
宴几安心想,失去黄苏骸骨之后,云天宗的宗门禁制果然形同虚设。
正心不在焉地想着,这时候南扶光开始满世界找给彩色灯笼勾线的笔,周围堆满了手工材料几乎将她淹没,她很暴躁地说她确定刚才放在手边,是被时空间隙耍了鬼把戏。
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无奈地伸手,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自然地伸手入她腰间乾坤袋,掏出勾线笔,让她不要乱污蔑人。
屋檐下,云上仙尊硬生生停住迈出去的步伐,将刚刚从乾坤袋中掏出的一杆前段时间才收的狼毫放回去。
又径自站了片刻,那条腿最终还是迈了出去。
他来到南扶光跟前,当所有人看过来时,他只是看着云天宗大师姐,同她道:“我去不净海古战场寻混沌阴阳鲛纱给鹿桑裁缝嫁衣,五日回。”
坐在小马扎上,南扶光一阵恍惚,而后想到这好像也算是她和宴几安曾经有过的日常——
过去宴几安出门前,总是会特地与南扶光说一声,几时去,几日回,很少有例外,外头的人都知道想了解云上仙尊近期行踪,去问扶光仙子总是没错。
而此时此刻,南扶光只感觉到尴尬。
她“哦”了声慢吞吞又不失礼貌道:“一会儿我定会转告小师妹,请仙尊放心。”
宴几安垂目垂落于眼前人,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丝“失落”之类的情绪。
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隔阂感,“请”与“仙尊”二词三字,如此刺耳。
他挑了挑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神情:“连‘师父‘也免了?”
南扶光无语地望着他,心想也不知道到底谁叫谁师父才合适,但她没有反驳,前前后后的事太多,扯起来没完没了,她也不愿意站在这跟他耍嘴皮子。
“去吧。”她淡定道,“鹿桑还等着您给她带回的嫁衣。”
……
宴几安心中的这份别扭劲持续了很久。
久到他压根不是按照自己说的五日归来,他直到婚期前一天才归来,迟到大家以为他华丽丽地临阵逃婚。
好在归来的云上仙尊交上一份不错的作业,涉足千山万水寻访织女遗脉一族,用混沌阴阳鲛纱染色缝制的红嫁衣如火,散漫金色流沙如打碎星盘于红火赤霞,是阴阳切割、黄昏与夜交替轮换之瞬间。
无论是对这段赶鸭子上架的结契道侣多不看好,看到这红嫁衣时,众人也还是发出真诚的惊叹。
站在热闹的人群外,看着不远处被所有人包围在中央的宴几安与鹿桑,此时此刻云天宗小师妹捧着火红嫁衣,面颊泛红、唇角上扬幸福的找不着北。
南扶光用手敲敲怀中双面镜:“织女遗脉居然还现存于世,这嫁衣……确实挺好看,你觉得呢?”
双面镜中,男人暂停卖猪肉行为,杀猪刀往砧板上一立,抱臂而立,淡淡评价:“一般。”
南扶光抬头望他,后者亦面无表情回望:“我能准备更好的,真正的仙女座织裂星的不眠港口产出的珍珠星云纱,三百年只得一匹,用来织嫁衣很合适,你要穿吗?”
“确实是想问你到底是哪个星球来的,”南扶光回答,“贵星的雄性生物流行的求亲方式,就是揣着手往那一站两嘴皮子一碰疯狂画饼?”
“你点头就知道我是不是画饼了。”
“哦。现在就摇头。”
“哎,你——”
眉毛耷拉下来,可惜男人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这时候宴几安精准地在层层叠叠的人群外叫了南扶光,用比较冷漠的语气。
“不瞒你说,现在我听见他叫你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快要成亲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点,成天惦记别人碗里的……”
“不在现场的人也安分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