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上哪去临时编造一个悲伤的故事呢,放眼望去,整个大日矿山就是一个巨大的悲伤故事。
每天都在这上演着妻离子散、求生不能、求死不敢的各式悲剧……
当然如果让这怪物一脚迈出去,悲伤加倍。
南扶光难以置信地看着杀猪匠找了个空地坐下来,然后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大概是零散的写了一些字,他说过自己识字可以读书看报,但没说过自己还会讲故事。
比南扶光早些弄明白了自己未来命运的杀猪匠好像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神奇的是,在他拿出皱巴巴纸张、把残留的那朵大日红花碾碎,花汁抹上纸张,眼瞧着要拖困得怪物发出“咕噜”困惑声音,居然同时停了下来。
“来,壮壮。”杀猪匠坐了下来。
周围嘈杂不断,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夹杂着肃杀的血腥气息。
杀猪匠的声音不高却不知道为何完美传到了怪物的耳朵里,后者在“听故事”还是“走出去”之间犹豫了……
又或者是世间万物都没办法拒绝这个男人的蛊惑,几息后,它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原本就要突破重围的怪物此时像是一座倒塌的小山,慢慢从塌陷的矿山口缩回了自己的大脑袋,伸长了鼻子往杀猪匠的方向嗅嗅——
它似乎很满意嗅到的气味。
怪物又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与此同时,南扶光觉得耳边那种不明的低语声也跟着减弱。
怪物挪动着身体,拖在阴暗处长如蛇鳞的尾巴甩了甩,然后它像是一只猫咪一样,在杀猪匠的脚边笨拙地蜷缩起来。
……
杀猪匠的故事非常匪夷所思,他以第一人称手书日志的形式,记录了另外两个人在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
【第一日】
修仙入道人士与凡人的战争结束了。
这一场战争可真漫长啊,记忆中持续了好多好多年。
这是第一天,我作为侍从与我家大人一同被独自留在了大本营,周围都是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对方阵营的人,好在他们至少表面上看着都很客气。
我看着我家大人对着他的战友亦是朋友们挥挥手微笑着送他们离开,此时依然会记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停战协议签署后,按照最先约定好的协议,其他人必须先行离开,包括曾经一口咬断了那棵树的壮壮,它撕咬着我家大人的衣袖不肯离开,一步三回头,哭得不像话。
我家大人被留下来,即将与修士前往东岸。
但是在最后一刻,东君大人率先后悔了。
我从来没见过她发那么大的火……哦算了既然是纪实日记还是不要说谎了,她脾气一如既往的很臭,但是昨天她简直是要捅破了天,她不同意将我家大人单独留下来跟修士们走,坚持说这压根是一场阴谋,我们前方要去的东岸什么都不会有。
最后还是九官和她又打一架,他几乎是用绑的拖走了她。
按照承诺,我们将去不净海的东岸,与那些修仙入道人士一同协作继续完成我家大人所熟悉的一切工作——
记录,述说。
记录这世间所发生的一切,留予述说给后人听。
传说我们要去的那地方山山环绕,有一个自上古冰原时期的游猎民族留在了那里……大人对我说,他想听这个古老的民主吟唱他们记载下来的远古故事。
无论如何,战争结束了。
【第二日】
那地方很远,听人们说它地处不净海东部大陆中心,从船只转陆路行程将近半载。
到的时候,应该已经冬季了。
航海的第一天风平浪静,但还是不习惯船只的我家大人不太吃得下东西,肉眼可见的消瘦。
我们趁着无聊整理了下这些年的笔记,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编册成书,予以后人警醒。
——恐惧是贪婪的遮羞布,人类的灵魂永远只会为了永无止境的欲望颤栗。
【第三日】
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在桅杆上见到了九官大人,他屁股上少了几根翎羽,我怀疑是东君大人的杰作,九官大人假装成一只普通的海鸟僵硬地蹲在桅杆上,还跟我使眼色示意不要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