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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1页)

于是宣榕轻轻道:“劳烦大人回去转告阿旻,让他好好休息,毋庸担心。”她轻叹了口气:“就算他不吭声,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但如何说情,却是难题。爹爹是摆明了不想掺和这桩恩怨,与她促膝长谈,确认她并无大碍后,便又离京南下,督查水患了。娘亲去探望过阿旻两次,只让他安心养伤,也闭口不提皇后和如舒公。她自然不好任性地让父母插手,甚至不方便自己出面直言,只能想办法让舅舅心软。侍从走后,宣榕开始在房间妆奁盒里翻找旧物。有年端午,顾楠给不少人做过香包护身符。那枚香包花纹独特,效果奇佳,帝王都交口称赞说对偏头痛有奇效。去年还听他提过,想再讨一个。于是,这日晚上,有着相似花纹的熏包便被呈送到了御台。但那熏包味道古怪,帝王本就头疼,当场大发雷霆让人撤了。一旁侍奉的司礼太监立马请罪。又不知说了什么,引着引着,就把话头聊到了配药之上——为帝为君者,当然知道这是有人游说。但听与不听,却又是他自己心中那杆秤在作祟了。帝王嗟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做了决断。……宣榕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她坐在妆奁盒前,自言自语道:“……奇怪,应该是在这里呀。”苓彩自告奋勇道:“郡主想要找什么?”宣榕纳闷道:“昨天我就想问了,我那枚平安锁呢?找了好几个匣盒,都不在。”她不怎么佩戴首饰,金银珠翠收归盒内,有时候几年都不翻找一回。所以上次找藏月时,愣是没注意到还有梳妆奁未寻。可这并不代表宣榕对所持物器,心中没数。她闭着眼都能默出几年前放置的书卷排列次序,昨天只看一眼,也能发觉少了东西,只不过当时心里有事,暂且按下不提。今天才有闲心再找一遍。但一无所获。那枚银质绘金璎珞长命锁,花兽纹路,祥云托底。很精致璀璨,极为显眼,放在成堆珠玉里,都能让人一眼瞧见。不应当找不到啊……见宣榕垂头苦思,苓彩“咦”道:“您什么时候放在里面的?”宣榕:“十二岁后就没戴过了。”“……”苓彩沉默片刻,委婉道,“这么久了,都六七年了,也许您记错了呢?是否收归后库了?”宣榕摇摇头道:“不会。上次叶竹姑姑给我找藏月,打开过一次,那时候还在呢。我去找她问问。”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被问及此事时,叶竹脸色微僵,她勉强维持笑容,缓声道:“郡主小时候那枚?”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宣榕迟疑道:“对。师叔师伯们送的那枚,璎珞制,一直戴到十二岁的。姑姑应该有印象吧……”叶竹犹豫道:“殿下收起来了。”宣榕好生奇怪:“娘亲收这玩意干什么?一堆琳琅满目珠宝不收,这枚银饰怎么看也不会遭贼惦记吧。”叶竹自知真相如何,但又不好越过长公主坦白,有口难言,后背都有点冒汗:“这……谁知道呢……您要不去问殿下。说不定她自有考量呢?哎呀郡主,这边日头晒,您站过来……”“……”宣榕仰头望了望天,三月哪里有什么毒辣太阳,心中违和感愈发强烈,她抬手遮住阳光,狐疑问道,“娘亲今儿何时回来?”“殿下入宫了,得晚间。您……”“等等。”宣榕忽然凝眸蹙眉,将手腕放下些许。她手腕白皙细腻,系着红线编织的坠金手链,此时,草药的味道弥散,一种隐约的熟悉再度袭来。虽然似是少了几种药材,又添了新药。但……和平安锁里的味道,似乎确实是一脉同源。宣榕喃喃道:“我知道了。”小郡主似乎是抬头看了眼太阳,又抬手遮住阳光,就像顿悟了什么。整个过程玄之又玄,叶竹目瞪口呆:“您……您知道什么了?”宣榕轻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炸她:“娘亲该不会把我的东西送人了吧?”叶竹:“……”她在府中掌事几十年,绝非胸无城府。但一惊之下,还是露出破绽,居然没有立刻否认。旋即才反应过来:“不不不怎会……!”宣榕了然颔首:“这下我真的知道了。果然送人了。”叶竹:“…………”宣榕又问:“送谁了?”叶竹:“……”宣榕没点破,但颇为匪夷所思:“不是……”她咬了咬唇,艰难比划道:“那个我一直佩戴在胸口的,夏暑还会贴身,是除了藏月之外随身最久的东西了,娘亲到底在干什……”忽然,她脸色微微一变。不,不对劲。娘亲十年前就不喜欢耶律。若非尊重自己,不插手下一辈交友,估计恨不得把人撵出望都。她没有任何理由送出这么一件私物。除非这件物品还有别的属性。想清楚此事,宣榕不假思索地转身就走。没有顾及叶竹在身后焦急的喊叫,急匆匆地出府而去。……花店的枝蔓被风吹得摇曳。宣榕临栏独坐,咽了口茶。温师叔给沏的茶是他自种的,口味香中带苦,她续了好几杯,才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止一道。另一道是兴高采烈的蹦跳声,阿望雀跃地扑腾来扑腾去,跟了上来。换来主人轻斥:“安静!能不能不要闹腾?”阿望垂头丧气,宣榕只能无奈地喊了它一声。待到它奔过来在她脚边趴卧,宣榕一边弯腰,安抚的摸了摸雪狼脑袋,一边低着头唤了一声:“耶律。”耶律尧走来的步子一顿,问道:“带阿望来告别的吗?”宣榕笑了笑,温声道:“不是。没想带阿望的,但出门时候被它绊了一跤……它好像很愧疚,非得跟我过来。”耶律尧淡淡地扫了阿望一眼,又笑道:“那,我昨天去了昭狱一趟,你是为了此事来的吗?”在某些方面,耶律尧确实太过坦诚。宣榕都要怀疑她是否猜测有误了,一时怔愣,摇头道:“也不是。我是想问……”她犹豫地抿了抿唇。耶律尧在她面前站定,没有落座,只垂眸追问:“问什么?”宣榕还是开了口:“能把我那枚平安锁还我吗?”时至此时,她其实没有全然确定母亲将此物赠了耶律尧,但面前人神色一变,难得露出了点意料之外的凝重,抿唇半晌,方才道:“抱歉,锁扣处打不开,只能熔炼了。我……实在不行,之后打个新的还你好不好?”果然。宣榕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最后一块拼图全了——娘亲没有分离出里面的草药赠人,估计是当时情急,没找到合适的工匠撬开锁。宣榕便抬了手腕:“倒也不必,你不是还了我这个么。不过,你是从中取走了某类药草吗?有何作用?你直接找我要不好吗,为什么要通过娘亲?”耶律尧这才意识到什么,他似笑非笑道:“小菩萨……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你在诈我。”宣榕承认:“对。”她侧过身,逆着光抬头看他:“所以为什么?”耶律尧眸色莫测:“温先生没有和你说?”“他说你今日会来,让我等片刻,亲自问你。”宣榕单刀直入,柔声道,“你的蛊很明显没有解,在护国寺你还对如舒公用了一次,对吗?”耶律尧似是放心些许,微微倾身:“行罢,那我老实交代,一件件解释。首先,这不是给长公主做药引,有时候能通过温先生,直接递话到她那边吗?她自然有自己的决断。其次,我拿走了药物里面的安魂草籽,我需要这味药草。最后,至于蛊虫还在……我记得之前和你提过,要去鬼谷静养一段时日?温先生说他需要帮手,毒蛊只能在那里引出。”他眉梢微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滴水不漏,顺理成章。宣榕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既然耶律尧敢这么说,肯定有十足把握,她去向别人求证,也会验证他说的无误。那为什么……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宣榕不知该信还是不信,按了按眉心:“没有要问的了。”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来,犹疑开口:“你……那天在护国寺,是……”她有点说不出口。那天护国寺里她有一段几近昏厥,神志不清。但奈何事后反复回忆,把那天如舒公的话翻来覆去细想,连带着这些细枝末节也在梦里重演了好几轮。她梦到滔天业火里,有人在吻她。这显然应该不仅仅是一个梦。“我那天在护国寺做的事情可多了,你说哪一件?”上方,耶律尧不辩情绪的声音传来。风吹过境,藤叶婆娑作响。宣榕抬眸看去,窗外光影穿透花枝藤蔓,错落地印在耶律尧身上脸上。他像是被掩埋在暗色凝就的花丛之中,眉眼愈发精致惊艳,但神色也更显晦涩不明。“……”宣榕将目光定在他殷红的薄唇上。不知是否错觉,耶律尧眼神似乎更暗了几分。他索性垂眸,转动调整着护腕,缓声道:“你当时都无法自行吞吐了,喊了你好几次你没反应,事急从权,总不能让你凝血入气。当然,你要是觉得冒犯,想揍我一顿,或者让人揍我一顿,我都没话说。”他这话语气肆意,但内容谦逊。宣榕却莫名想到他当年在礼极殿读书受罚,那种坚决认错、死不悔改的态度,一时语塞,半晌才道:“我……有那么霸道吗?”耶律尧仿佛也心知肚明,只要他是好心,她便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迁怒追究,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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