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奶奶说起客户阿姨的单子,奶奶想起对方的丈夫,长吁短叹好一会,“这么年轻就走了。”
老人家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知道世事无常,依然怔松了好一会。
很快卢椋的手机响起电话,她对奶奶说:“昨天阿姨给我打电话说爷爷手机打不通,她今天到扬草了,等会儿来厂里。”
“您今天就别摆摊了吧?”
卢椋的奶奶闲着没事喜欢养鸡种菜。
种菜太多卖不出去,就开着三轮每天去*县城菜市场门口摆。
卖不掉就送给邻居或者卢椋厂里的工人,这样也过了很多年。
孙捡恩连摆摊都好奇,昨晚还提起这事,说反正她闲着,也想哪天跟着奶奶摆摊。
她简直像大小姐流落乡村体验生活的。
卢椋不太敢让她和奶奶接触,怕什么事都给孙捡恩说了。
就算孙捡恩不是碎嘴的人,卢椋也怕一些自己都忘了的糗事被长辈一股脑丢出去。
“那我不摆了。”
奶奶挥了挥手,“我在办公室等她。”
她不忘提醒卢椋,“反正人没来你先把早点吃了,煮的地瓜粥,葱肉饼还有虾饺。”
“对了,小恩呢,她早上吃什么,她要是睡醒了你也把她带过来。”
卢椋:“她在她妈妈老家呢,蓝迁和甘澜澜带着她玩。”
奶奶叹了口气,“大周末的也就你在这了,厂里的师傅一周好歹也有休息呢。”
卢椋:“为了您每天做早饭我也得来啊。”
她吃完早饭没多久客户阿姨就来了,奶奶还叫来了爷爷,一行人在堆石料的场地挑选石材。
见到她的爷爷奶奶,客户阿姨哭了出来。
她的一双儿女都来了,胸口都别着白花。
这算人情客单,如果不是爷爷岁数大了,手不稳当,他会更想自己做。
当年卢椋父母去世,爷爷手写碑文,但无法掌控电动的机械,一点点凿出字也不好弯腰。
那是卢椋第一次做碑。
在那之前,她以为自己不会干这行,以前打打下手也就算了。
哪能想到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参与全程的墓碑,是父母的。
当时的心情时隔多年卢椋还有余颤。
一开始人特别正常,或者说根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大学毕业正好是最热的时候。
她连要去哪个工作室都决定了,结果接到了大伯的电话。
爷爷奶奶悲痛欲绝,也差点晕过去。
学校的蝉鸣都远去,站在边上的崔蔓问那我们去吃麻辣香锅吗,问了好几遍卢椋才哦了一声。
电话早已挂断。
大伯催促卢椋快点回家奔丧。
崔蔓看她站在原地,毕业季到处都是拍照的校友。
就算是不怎么样的学校,也值得青春最后的收尾,但卢椋的句号是黑白的,里面写着巨大的奠。
她对崔蔓说:“我爸妈死了。”
后边她是怎么回去的,卢椋不太记得了。
就像电影的切片,零零散散记得的只有片段。
出机场站的地铁半天刷不出码,好不容易到了,航班又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