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山骨子里带着的偏执与阴郁依旧在隐隐叫嚣。
甚至连带着,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剑。
沈平芜原先打算装傻充愣,谁料自己**的男人竟然直接坐直了身子,绣花被褥一角还搭在男人的脑袋上,被鹤春山轻描淡写地捻起。
男人靠在一侧枕头上,还未抬眼看向珠帘外的贺春山,语气便满是讥讽:“这么爱看别人的闺房趣事吗?”
鹤春山没见过贺春山,也从未听沈平芜提起过。
于是,下意识以为珠帘外的那个少年不过是沈平芜招惹的桃花罢了,他语气冷冽,还带着些许刻薄。
薄唇轻启:“冒领我儿子,你难不成天生就爱当后爹?”
哇,有点太刻薄了。
沈平芜一时间只听见鹤春山那啐了毒的输出,整个人宛如在风中凌乱的树叶,都不知道该从何处打断才好。
鹤春山越说越生气,尤其是在想到那日沈平芜强吻自己时,说出的那一句话。
沈平芜拉了拉他的衣角,想要告诉真相,却不料下一瞬便被鹤春山紧紧攥住了手腕,眉眼压低,带着阴沉:“怎么?我说两句你便心疼了?”
珠帘外的人影模糊,叫他看不清案桌旁男人的脸。
还未等沈平芜回答,鹤春山又自顾自地开口,眉眼间似是带上了残留的笑意,却又有些阴冷:“无妨,我杀了他便好。”
杀了之后,便不会再有除我以外的人在你身边了。
即使鹤春山在沈平芜身边伪装再好,但其本质也是在万鬼窟厮杀百年,血洗魔界的魔头,对于不顺心的人或者物,他向来是选择杀之而后快。
也就沈平芜一人成了例外。
沈平芜瞪大眼。
“不过,你还有什么想和他说的情话吗?”他又扯了扯嘴角,“快些说了,叫他在黄泉路上不用等你。”
因为黄泉路上,你得和我一起走。
珠帘外的少年听着这般狂妄的话语,顷刻间又勾唇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贺春山也不是那种一声不吭的性子,“杀我?也得看看你自己的本事吧?”
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
寒光乍现,贺春山却漫不经心地用茶水浇在剑身上,从怀中摸出一块绣着春山二字的手帕,抬手轻轻擦拭着。
一边擦,还一边抬眼望向沈平芜那边。
“你若是没有失去记忆的话,应该能认出我手中这块手帕乃是你当初哭了一夜央求绣娘教你绣的。”
沈平芜看向贺春山手中的手帕,心中还真就生出了一丝好奇。
她还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点针线活,刚要探出脑袋去仔细瞧瞧,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拽住。
她扭头,对上鹤春山那似是狂风暴雨的眸底,心头一惊。
“不是,他——”沈平芜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鹤春山腰间的剑已然出窍,强大的剑意化作块块碎片,以极速割破屋中的珠帘与纱帐,径直滑向贺春山手中的手帕。
鹤春山声音里带上了阵阵怒意,说话都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沈平芜,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针线活啊?”
“当初在村庄为何没见你帮我缝好衣服呢?”
面对鹤春山的质问,沈平芜只觉得心中一万头野马狂奔而过,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嘀咕着:当初分明都要被你杀了,我帮你补个鬼的衣服,更何况没听见人家说吗?
我失忆了,失忆了!
就算你现在让我缝我也缝不出来了啊?
沈平芜望着掉落一地的碎珠,有些头疼地扶额。
贺春山反应极快,护住手中的手帕退后,却还是被鹤春山锋利的剑意划破了手背,沁红的血珠如同玛瑙一般,一点一点落在少年白皙的手背上。
“有意思。”
他将手帕视若珍宝一般塞进怀中,接着定定地望向鹤春山的方向,随着珠帘一点一点被划破,贺春山拔剑而上。
两道剑光迅速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争鸣。